正月十七,刑名司正堂。
“恭賀大人雙喜臨門!”
在林德祿的帶領下,刑名司內有職司的官吏濟濟一堂,向著孫紹宗躬身行禮。
原本還應該有個交接儀式來著,不過劉崇善得了雲南宣撫使的差事,卻並不怎麼開心【畢竟是邊塞苦寒之地】,故而乾脆請了病假。
不過這樣也不賴,下面拍起孫紹宗馬屁來,便也少了許多顧忌。
缺點就是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才算是把下屬恭賀的流程走完。
孫紹宗又從治中屬吏那裡,接受了全套的印信,這才有時間打量這五間正堂的格局。
其實也不用怎麼打量,畢竟他以前也沒少來過,只是此時再看那擺設佈局,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大人。”
這時林德祿又從外面折了回來,上前陪笑道:“卑職提前幾日,便讓人照著您的喜好,重新佈置了一遍,您瞧著可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不妨交代給卑職。”
“行了。”
孫紹宗擺了擺手,道:“今兒馬屁聽的夠多了,說些有用的——你可知道這通判一職,會由何人繼任?”
“卑職不知。”
林德祿立刻搖頭,不過隨即又補了句,道:“不過按規矩,您既然是原地提拔,繼任者就該由別處調任。”
外調?
希望調來的,會是個能踏實做事兒的人吧。
林德祿等人雖然乖巧,但卻不是方面之選,想讓他們單獨查案都欠了火候。
至於仇雲飛麼……不提也罷。
要能來個刑名老手,孫紹宗肩上的擔子也能輕上一些。
“對了。”
孫紹宗想起一事,便又交代道:“晚上的聚會,本官便不參與了,由你主持便是——銀子先從私庫裡拿,不夠了我再補上。”
“哪能大人您破費啊!”
林德祿忙道:“交給卑職便可。”
說著,又從袖子裡取出個漢白玉的長命鎖,雙手奉上道:“大人喜得貴子,卑職也沒什麼能拿出手的,只有這一件玩物聊表寸心。”
那玉鎖的材料且不說,單上面用祈福經文的微雕,拼湊而成的‘壽’字,便已是價值不菲。
孫紹宗略一猶豫,便伸手接了過來,淡淡的道了聲:“你有心了。”
倒不是他動了貪念,實在是以現在官場的風氣,若是連賀禮都不肯收,肯定會被人詬病是‘假清高’。
“恭喜東翁、賀喜東翁!”
這林德祿剛走,程日興便又湊了上來。
“你昨兒過去的時候,不是已經恭喜過了麼?”
師爺與僱主之間,卻不用那麼一板一眼兒的,孫紹宗自顧自的進了裡間,往那新換的軟榻上一靠,慵懶的問:“我方才沒見著那仇雲飛,問林德祿,卻只說是告了病假的——怎麼著,莫非那日在水月庵裡嚇破了膽,不敢來了?”
“這倒不是。”
程日興笑道:“聽說是元宵燈會上,與鎮國公府的哥兒爭女人,彼此打了個鼻青臉腫,估摸著是不好意思見人,便乾脆告了假。”
這廝還真是紈絝性子絲毫不減。
不過既然並非故意偷懶,孫紹宗也懶得管他請不請病假的,伸手一指書案上那堆積如山的公文道:“先把公文大致整理一下,分出輕重緩急來——對了,以後我免不了要升堂問案,這刑名師爺的本事,你學的如何了?”
“這……”
程日興一聽這話,卻有些忐忑,吞吞吐吐的道:“學生最近實在是、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