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官場,真是一日也不得清閒!
孫紹宗唉聲嘆氣的坐起身來,又順手把香菱按回了床上,道:“再躺一會兒吧,你蓉姐姐估計也正睡午覺呢,暫時用不著你過去伺候。”
說話間,兩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便取了衣服鞋帽過來。
孫紹宗胡亂穿了條褲子,兩個丫鬟便各捧了一隻腳,小心翼翼的將靴子套了上去。
當初孫紹宗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對這種事無鉅細的服侍,也曾嗤之以鼻——還自稱有手有腳,用不著旁人伺候。
但短短一年之後,他對此卻已是甘之如飴,身邊兒若是沒個丫鬟服侍著,反倒有些不適應了。
唉~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孫紹宗感慨著出了小院,正打算去前廳會客,斜下里卻忽然躥出個女子,不由分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求二爺高抬貴手,饒了我那哥哥吧!求二爺高抬貴手,饒了我那哥哥吧!”
孫紹宗定眼一瞧,這女子似乎便宜大哥的小妾之一,名字倒記不得了,只恍惚記得便宜大哥曾誇其最擅‘口技’。
目光在她那豐厚的嘴唇兒上掃了掃,確認自己沒有記錯。
孫紹宗便閃身避開,皺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先起來說話!”
那女子有心賴在地上哀求,但見他面色不善,卻霎時沒了膽氣,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捏著帕子一臉的忐忑。
孫紹宗板著臉問:“你哥哥是做什麼的?又為什麼讓我饒過他?”
那女人忙蹲了個萬福,道:“回二爺的話,奴的哥哥平是個商戶,因前幾日幫人在貢院街販賣文房四寶,被……被二爺您手下的衙役給抓了。”
嘖~
想不到那些‘文販子’裡,竟然還有自家‘親戚’!
孫紹宗臉色一沉,呵斥道:“二爺我是這一科的巡閱使,你那哥哥卻去賣什麼夾帶小抄,我不重罰他就已經是法外開恩了,你竟然還敢讓我饒過他?!”
噗通~
那小妾頓時又跪倒在地,下意識的想抱住孫紹宗的大腿,卻被孫紹宗閃身躲過。
只得哭天抹淚的道:“二爺饒命啊,我那哥哥雖不曉事,可家中上有老母在堂,下有兒女……”
“行了、少說這些沒用的!”
孫紹宗沒好氣的打斷了她的話,又道:“你那哥哥姓甚名誰?等我去衙門問問,只要不是主犯,便給他安個檢舉揭發戴罪立功的名頭——不過這充軍發配是免了,幾十大板和罰銀卻少不得。”
“多謝二爺開恩、多謝二爺開恩!”
那小妾咚咚咚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道:“我那哥哥姓倪名二,還有個諢號叫做‘醉金剛’。”
“醉金剛倪二是吧?我記下了。”
孫紹宗說著,便徑自向著前廳行去,直到走出老遠,還聽倪姨娘在那裡謝個不停。
唉~
真是越來越腐化墮落了啊!
愈發的感慨著,孫紹宗這才到了前廳之中。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甫一進門,便見馮薪滿面堆笑的迎了上來:“這一科下來,以後大人便多了一批舉人門生,待到明年春闈過後,說不得那新科進士見了您,也得稱呼一聲老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