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的仍舊是去玉康宮救他時的靛青色繡蟒紋錦袍,肩頭搭著一件白狐裘,墨發高束,眉目冷冽。
整個人周身都透露著矜貴疏離,不怒自威。
顯然,這是他自大婚之後第一次見到晏昭這般模樣。
讓人只是站在他的面前就會自慚形穢,心生畏懼。
【是啊,這才是尊貴的太子殿下。】
想到這裡,蘇錦沅情不自禁黯然垂眸。
廷杖一下又一下不斷落下的聲音,也有如板子不停的敲在他的心頭。
這些人都是受了他的牽連......
蘇錦沅想再說點兒什麼,可張了張嘴卻沒能吐出一個字來。
他究竟是哪裡來的自信,想憑他改變晏昭的打算......
看著蘇錦沅一副黯然模樣,晏昭心頭卻是不禁再次浮上了絲絲縷縷的異樣,他不由的蹙眉,到底是起身緩步走至少年身側,繼而將手裡的鎏金暖爐塞進了蘇錦沅手中。
接著壓了壓心頭的怒意對著少年沉聲開口:“穿這麼點就出來,不冷嗎?”
聞言,蘇錦沅這才恍然回神般緩緩抬起眸子,他下意識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卻是紅著眼眶再次小聲懇求道:“殿下,求你,讓他們停下吧,別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又或許,從頭到尾都是我識人不清,晏昭就是晏昭,不是我以為的那樣。】
聞言,晏昭就只是定定的注視著蘇錦沅,一言不發。
良久,他才終於淡淡的開了口:“太子妃既求情,孤也不好駁了你的面子,然,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
“再各打四十杖,生死不論。”
【死罪可免,所以晏昭本來就是打算把他們活活打死的嗎?】
蘇錦沅聽得一怔,回神後下意識去看了看幾人的狀態。
可他們已然被堵上嘴打的奄奄一息,儼然是受不了晏昭說的四十杖了。
晏昭說完便要轉身離開,蘇錦沅下意識伸手拉住了對方的衣袖,帶著哽咽祈求般再次開口:“他們真的受不了那麼多板子了,再打下去會沒命的。”
“.......殿下要是還生氣,就罰我吧。”他接著輕聲道。
【若他們今日真的因為我死了,餘生我就要背負著這幾條人命過活了,倒不如今日我替他們受了這頓罰,反正,橫豎一切也都是因我而起的......】
晏昭聽完後面上儼然帶上了絲絲縷縷的怒意,他當下便從蘇錦沅手中扯回了衣袖,繼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但走了幾步後,他到底還是再次駐足背對著蘇錦沅開了口:“好啊,太子妃既要替這幾個下人受罰,孤又豈有不成全的道理,孤答應你。”
他接著道:“江鴻文。”
江鴻文聽罷瞬間便明白了晏昭的意思,連忙招呼著幾個侍衛停手:“快,快停下。”
聞言,蘇錦沅驚訝抬眸,一時間亦是心亂如麻。
晏昭卻沒有再看蘇錦沅,只是繼續朝著江鴻文吩咐:“今日的事,去與他們說清楚。”
“是。”江鴻文忙不疊再次點頭應下。
他接著便走到小福子幾人面前,指揮著小太監拿掉幾人口中的布條後尖聲開了口:
“你們一個個都聽好了,太子殿下命你們好好伺候太子妃,可你們擅離職守還致太子妃被帶離東宮,原是罪無可赦非死不可,是咱們太子妃仁慈,為你們向太子殿下求情,這才留了你們的一條賤命,咱家希望你們以後都記住這件事,今後該如何當差,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記住了嗎?”
小福子芷蘭幾人聞言皆是戰戰兢兢的連連點頭。
“記,記住了。”
見此,蘇錦沅緩緩收回落在眾人身上的目光,卻是再一次忍不住看向了晏昭,又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暖爐。
他好像,惹晏昭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