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的,爬屋頂喝酒,裝什麼瀟灑!凍死你個熊孩子!
師姐當得久了,她便理所當然將所有人都當成師弟。殊不知,顧北煦比她還要大上幾歲。
凌子岺進了房間,卻又坐立難安。抬頭望著空空的房梁頂,負手來回踱步。
凌子岺想:明明是他先摔門甩臉子的,我憑什麼在這兒生悶氣!冷就冷唄,練武之人身強體健,受涼發燒又死不了人。他願意喝酒就喝唄,毒蠍蠱又不疼我身上……
他就是個護衛,就算洗衣做飯表現的不錯。她也是僱主,付過銀子的。況且以她出手的闊綽,都夠買一百個家奴伺候她了。
還敢跟她發脾氣!反了天了不成!
半炷香後,凌子岺實在是忍不住了,火急火燎的踹門出去,朝房頂上還在吹冷風的人,大吼一聲:“滾下來!燒熱水去!我要沐浴!”
說完,就三兩步跑回屋裡,也狠狠甩上了門。
房上瓦片微響,隨後廚房亮起了燈燭,凌子岺莫名其妙的火氣才慢慢平復下來。
這才對嘛!
當下屬就該有當下屬的自覺。
凌子岺舒舒服服泡了熱水澡,在暖意融融的房間裡,柔軟舒適的床榻上,裹著衾被睡起了大覺。
臨近夜半子時,顧北煦就抱著自己衾被,敲響了凌子岺房間的門。
凌子岺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開門,劈頭就罵:“柳煦!你要不說出個正當理由,為什麼大半夜擾我好夢,信不信我把你吊院裡變成凍肉!”
顧北煦看著凌子岺不善的臉色,抿了抿唇,沒什麼底氣地開口:“我……我屋裡有蟑螂。”
“啥?”凌子岺滿面詫異,蟑螂?數九嚴寒的蟑螂不在家睡覺,跑出來嚇唬你一個大男人?拜託!你這套說辭理由騙三歲孩子呢!
顧北煦卻不管,他說完了理由,就側身避過正面擋門的凌子岺,泥鰍一般滑入房間裡。
凌子岺無語,外面寒風怒號,她只得將房門關上。
顧北煦十分有自覺,卷著衾被蜷縮在矮榻上,一副乖乖小孩闔眼睡覺。
矮榻在外間,離床榻有一段距離,又隔著屏風,凌子岺實在懶得理他,暗夜裡橫他一眼,就去床榻上繼續睡覺。
誰知過了沒多久,矮榻那邊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凌子岺頓時火大:“柳煦!你又折騰什麼!睡覺能不能安靜點!”
顧北煦沒有回話,安靜下來。
不久,黑暗裡又洩出一點壓抑著的低吟聲,凌子岺睜開眼睛,知道子夜已至,柳煦身上的毒蠍蠱又發作了。
冷心薄情的凌大首領有心不理他,默默旁觀,可那微弱的痛吟真的像是貓爪一樣,聲聲撓在她的心頭。
忍了又忍,終於破功。
凌子岺一把掀開衾被,翻身跳下床榻,幾步走到矮榻邊沿,擔心的問:“疼這麼厲害不知道用內力調息麼?你到底跟我倔什麼?”
顧北煦疼的蜷縮成一團,雙目緊閉,手指緊抓衾被,寒冬臘月的,竟額角冒出冷汗來,吐息之間偶露一絲不穩的顫音。
凌子岺眉頭一皺,見他難受成這樣,便是什麼火氣都沒了。附身湊近將衾被裡的人剝出來,騰出一隻手掌抵在他的後心,將真氣源源不斷渡過去,助他調息。
許久,顧北煦回過一點兒神來,眼裡微微有了光亮,立時可憐巴巴地盈滿水霧,有氣無力地虛弱著道:“……岺兒……”
凌子岺冷淡著臉收功,忍住想揍人的衝動。這人莫不是忘了最初被刑訊的時候,可是遍體鱗傷也沒見他吭一聲。還是說,這毒蠍蠱發作起來,比任何刁鑽刑具都無法媲美的嚴重。
明知他是裝的可憐,但一瞧上他俊美蒼白的臉龐,楚楚可憐碎滿星辰的眸子,凌子岺便是一句狠心的斥責都說不出口了。
顧北煦則瞧著眼前的燈下美人直了眼,凌子岺整個人被柔和的燭光籠罩,長睫半掩,凝妝朱唇,觀之可親,不自覺的喉結滑動,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