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鶴警露華寒,笑濁世,饒伊做夢!
自從幾天前,顧北煦知道自己是從未來時間來到五年前後,再對上岺兒的時候,就愈發沉默起來。
這種時空逆轉的事情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更別說是身為殺手首領的凌子岺了。
他的沉默不語換來更殘暴的虐待。
鮮血在這間逼仄昏暗的刑室中遍地流淌,每一天每一個時辰他都在死去活來的昏死邊緣徘徊,他已經痛至失語,恍惚間覺得,他是不是要痛死了。
大量失血的後果就是極度畏寒,顧北煦沉浸在恍如隔世的夢境中,胸口微微起伏,艱難而又痛苦地緊抿僵硬發白的唇線。
重生一世,雖然短暫,但能替她擋下毒蠍蠱,看著她好好的,生機勃勃的活著。
以命換命,顧北煦想:值了。
他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以為會從此沉睡下去。
然而,夢醒了。
他勉力睜開眼睛,看見了那雙魂牽夢繞的眼睛。
岺兒給他餵了一顆丹藥,似乎對他說了什麼,他太疼了什麼都沒聽見。迷迷糊糊的感覺有人給他上藥,換衣服,後來他又昏厥了。
是被毒蠍蠱經脈反噬翻攪的不得不醒來。
彼時,顧北煦發覺已經身處一輛搖晃前行的馬車裡,車廂裡很寬敞,身下鋪著厚厚的毯子,角落裡固定著一方小桌,桌上放著茶盞。
他身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了,裹著一層層白紗,在毒蠍蠱蝕髓斷脈的痛楚掙扎中,外傷又齊齊崩開,不多時就將白紗染成鮮紅。
半響。
馬車停止。
一道身影進入車廂,一把將伏在毯子上整個抖的厲害的人撈了起來,一隻手掌抵在顧北煦的後心給他渡著綿延內力,幫他慢慢驅散四肢百骸如刀剮的疼痛。
顧北煦一點兒力氣都提不起來,就這麼靠著面冷陰沉的凌首領,她身上沒有冷香的味道,只有趕路潮溼的塵土味兒。
“岺……岺兒……愛你……咳……咳咳……”顧北煦每咳一下都覺得帶動胸腔震疼,他不知道岺兒要把他帶到哪裡去,他怕他再不說會來不及。
抵在他後心的手掌一抖,差點洩了真氣。凌首領低頭冷冷看了臂彎裡的男人一眼,罵道:“果然是個瘋子!”
眼前的男人受盡了酷刑折磨,瀕臨死境也沒吐出半句有用的話,只是這雙眼睛裡的堅定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凌首領得出結論:這人要麼是個以身殉職的奸細,要麼就是個瘋子。
當然,她更傾向於後者。
“你叫什麼名字?”審問了這麼久,凌首領連對方的名字都沒問出來,這可真是她職業生涯的一大汙點。
顧北煦張了張嘴,熬刑熬得傷了嗓子,以至於他費勁半天才嘶啞出聲:“……阿煦。”
凌首領無語。
得,還是個假名字。
阿煦就阿煦吧,總之這次回去了再好好研究。
凌首領並不擅長易容之術,但早些年她在藥王谷翻過一本古籍,那書上似乎講到過一種登峰造極的換臉術,是以剝皮換骨為代價,但勝在不可逆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