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花耷拉著眼皮:“嗯。”
能看得出來,她應得很勉強,明顯是不高興。顧亭遠跟妻子對視一眼,擔心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了岳母不滿。
陳寶音對他搖搖頭。
是夜。
顧亭遠睡書房去了,陳寶音跟娘睡一張床。
“我打鼾,你非要跟我睡,吵得你睡不著。”杜金花別別扭扭地上床。
陳寶音貼過去,偎著她肩膀,甜蜜蜜地說:“娘好容易來,我才捨不得睡。”
哎喲!杜金花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再也繃不住臉皮,嘆口氣:“你啊,你啊。”
“娘,是我們哪裡做的不對,惹你不痛快了?”陳寶音便問出口。
杜金花道:“哪是你們。”她原不想說,但如今閨女都嫁人了,還要當娘了,不再是從前的小姑娘,她也就吐露幾分,“還不是你大嫂,著了魔似的。”
錢碧荷太在乎肚子裡的這個孩子了。平日裡小心謹慎,倒是應該,杜金花說不得什麼。但她生怕孩子虧著,不停地吃,說也不聽,讓杜金花很心煩。
“但凡孩子多動兩下,她就覺著孩子餓了,要吃。”杜金花心煩地說,“白天吃,晚上吃,兜裡揣著,枕邊擱著,就是住不了嘴。”
說她,她還不聽,或者嘴上聽了,但該吃還吃。
若錢碧荷的親娘還在,杜金花就把親家母叫來,勸勸她了。但親家母走得早,錢碧荷的孃家靠不住,有什麼話都得杜金花來說,顯得她特別壞,不給兒媳婦吃飯似的。
這不是杜金花最煩心的,她握著閨女的手,苦得不得了:“她是個不省心的,但凡她省心點,娘就能來伺候你了。”
她想照顧寶丫兒啊!寶丫兒又沒婆婆,多需要人照顧?
一個是兒媳婦,一個是親閨女,偏偏懷孕差不了兩個月。等到生的時候,也是前後腳的事。她伺候完錢碧荷的月子,才能脫身來伺候寶丫兒。
“娘,你別擔心我。”陳寶音只得勸道,“我在京城裡,萬事都便宜得很。顧亭遠又是個仔細的人,您知道的,他隔段時日就請大夫來,給我瞧瞧肚子,再妥帖不過了。”
不得不說,這個女婿還是很讓杜金花滿意的,她終於松開閨女的手:“唉,這日子過的。”
陳寶音想了想,說:“娘,我在京城還有座宅院呢,二哥也提了,想來京城住……”
“你別搭理他。”杜金花打斷道,“他還想上天呢,他上得去不?”
陳寶音笑道:“娘,我不是說他。那院子不大,但也能住開兩家人,之前就是我和顧亭遠、顧姐姐、蘭蘭住著。我想著,大嫂這樣子,臨生未免叫人擔心。不如你和爹一起,跟大哥大嫂都住過來,有事方便照應?”
杜金花聽了,本能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又猶豫了。
實在是錢碧荷的那肚子,太嚇人了。這才五個月左右,就那麼大了,到生得是啥樣啊?
“得叫京城的大夫瞧瞧。”她說。
事情就此暫定下來。
“回頭還得跟二哥說,叫他別生氣。”陳寶音笑道,“等大嫂生了,換他來住。”
杜金花嗤道:“他才捨不得呢,就那麼隨口一說,你聽他的。”
陳二郎不是個野心大的人,他就想在鎮上混上一套宅院,就滿足了。現在鎮上做著買賣,賺幾個錢,他挺知足。
事實證明,杜金花沒那麼瞭解小兒子。或者說,人隨時都在變。
“你說的啊,寶丫兒!”陳二郎目光灼灼,“二哥可記住了,你不能忽悠二哥!”
陳寶音笑道:“我怎會忽悠你?你可是我親二哥。”
陳二郎頓時喜滋滋的:“哎!我的親妹子喲!”
杜金花沒好氣:“你來京城幹啥?你能幹啥?”
陳二郎這回正經下來,說道:“京城這麼多人,要吃要喝的,哪不要人?”他若是來京城做事,保準比鎮上賺得多。
杜金花沒話說了。
“寶丫兒,你放心,二哥不白住你的,二哥給你租金,就當租的你家院子。”陳二郎拍著胸脯道。
陳寶音便笑道:“二哥這樣說,不是見外了嗎?”
杜金花和陳二郎在京城待了幾日,見陳寶音一切都好,顧舒容把她照顧得很好,顧亭遠也一如既往的好性兒,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