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裡亮晶晶的,神色逐漸溫柔下來:“小公爺,謝謝你。”
她不叫他的名字了,改叫他小公爺,這意味著什麼,曹鉉很清楚。他抿著唇,不言語。
“謝謝你來看我。”陳寶音又笑了一下,“但我如今,還不錯。”知道他不相信,她面向重新蕩起漣漪的河面,“我娘很疼我。我爹,我哥哥嫂子,都是好人。侄子侄女也可愛。”
不管他想給她安排什麼樣的生活,陳寶音都不覺得會比現在好。
倒是曹鉉聽了她的話,面色古怪:“侄子侄女?可愛?”他是知道,她有多討厭小孩的。就像她還是徐四的時候,幾個親侄子侄女,也沒見她多喜歡。
“是,可愛。”陳寶音認真點頭。
蘭蘭很可愛,孝順母親,寧可自己受委屈,也要體貼母親,是個至真至孝的孩子。
金來稚氣又理想遠大,為了吃肉,願意刻苦讀書。
銀來是個小跟屁蟲,小小的人兒,支使他幹什麼都樂意。
陳寶音記得,在侯府的時候,大哥哥的女兒,五歲就懂得往姨娘的茶裡放巴豆了。二哥哥的兒子,七歲就敢在兄弟的馬車上動手腳了。
她不敢跟他們親近,也不敢跟他們玩耍,從來都是離得遠遠的。當侯夫人問她,兩位哥哥待她親近,她怎麼對侄子侄女們不親近?她只得回答說,不喜歡小孩子。
風吹過兩人之間,帶動衣袍卷動。曹鉉看清了她的堅定,嘆了口氣,抓抓頭發:“算我白來。”
陳寶音笑道:“不讓你白來。走,你跟我回去,我抓豆子給你吃。”
“什麼豆子?”曹鉉問。
陳寶音一邊往岸上走,一邊道:“我娘給我做的零嘴兒,炒豆子。我可寶貝著,侄子侄女都捨不得給吃。非得背書背得好,才給一小把。”
這麼金貴?曹鉉在意起來了,大步邁上岸,道:“那我要嘗嘗。”又問她,“你侄子侄女讀書了?”
陳家有銀錢送孩子讀書?難道是徐家給的銀子?他這樣想著,就聽陳寶音道:“我教的。”
哦。曹鉉點點頭,明白了,立刻嘲笑道:“你那點兒墨水,別誤人子弟了。”
氣得陳寶音飛起一腳,踹他屁股:“我學問很好!”一開始,她也是認真讀過書的。
而且,不是買了書嗎?她時常溫習的!她還指著金來有出息,怎麼會誤了他?
曹鉉哈哈一笑,往旁邊一躲:“踢不著!”
氣得陳寶音撿了根樹枝,一手提裙擺,追著他抽。
此刻,陳家小院外面。
顧亭遠揹著書箱,站在籬笆門口。等杜金花出來後,立刻拱手作揖:“大娘。”
“你咋來了。”杜金花走出來,站在他跟前,眉眼平平,上下打量他。
有幾日沒見著他了。
上回還嫌棄他來的太勤,這就好幾日不見他了。
想到他請陳媒婆來說媒,當時杜金花心裡猶豫,覺著寶丫兒嫁給他吃虧。今日再看他,單薄的身量,有些綿軟的性子,不由得心灰。
就他這樣,咋保護寶丫兒?瞧瞧那個,京城來的那個,一看就不好惹,一拳頭能打飛顧亭遠三個。他都自顧不暇,咋能護住寶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