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是咒你。”杜金花走回來,重新坐下,“這些婆娘,煩人的很。”
陳寶音笑笑:“我知道,娘。”
六叔嬸子走後,又來了幾波。一開始還是杜金花應付,後來她煩了,就讓孫五娘去。
“男人孩子都伺候好了?沒伺候好你出來幹什麼?伺候你男人孩子去!”
“伺候好了?伺候好了你不累?閑得腚疼!”
孫五娘性格潑辣,在村裡的名聲相當不好。不過她不在意,反正她男人疼她,孃家也疼她,她還有兩個兒子,怕誰啊?
一家人說著話,不知不覺便夜深了。
金來銀來都開始打瞌睡,偎在爹孃懷裡,小腦袋直往下掉。
“行了,都回屋睡。”陳有福起身攆人。
他晚上吃得少,再不睡,該餓了。
眾人各自回屋。
杜金花關上屋門,打著哈欠,走到陳寶音床邊,給她拉開被子:“你爹把茅草砍來了,晾曬幾日,就給你編成席子,你將就幾晚。”
“娘,我等的。”陳寶音應道。
杜金花很滿意。她不喜歡閨女跟她客氣,什麼“不用不用”“這樣就很好”,一聽就是拿她當外人。她是外人嗎?她是她親娘!
這樣就很好,寶丫兒啥都不跟她客氣,那是把她當娘嘞!
上了床,杜金花躺下,拉起被子:“明日,娘帶你去鎮上,給你扯布做衣裳。待晌午回來,見見你爺爺奶奶。到時娘喊你大伯孃,咱們一天就給你做成。”
陳寶音已經躺好了,規規矩矩地平躺,雙手交疊,輕輕搭在腹部:“我就不去了。懶得動。”
杜金花頓時一拍額頭:“娘忘了這茬。”閨女身上不方便。
“寶丫兒,你冷不?”她問道。不等陳寶音回答,一骨碌坐起來,披上衣裳,“娘給你燒熱水去。”
陳寶音甚至來不及阻止,就聽杜金花開啟了門。
喉嚨頓時哽住了,她用力攥住手,屏住呼吸,不讓自己洩露異樣。
“冷,就跟你娘說。”半晌,不善言辭的陳有福道。
陳寶音嚥了咽,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異常,才開口:“我知道了,爹。”
陳有福便不說話了。
屋裡安靜了一會兒,杜金花便回來了,懷裡揣著一個湯婆子,快步走進來,塞進陳寶音的被窩裡:“這手冰的,咋不跟娘說?傻孩子!”
“我沒覺著冷。”陳寶音傻傻道。
杜金花撇撇嘴,把她被窩塞好,然後走到床腳,手伸進去,抱住她兩只腳丫搓了一通,直搓到熱乎了才收回手:“睡吧。”
腳很熱。
懷裡的湯婆子也很熱。
陳寶音心裡熱熱的,骨頭都暖融融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揚,翻了個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