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在湖邊大石上盤腿坐著,手託著下巴,聽著這段解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果然,就像她想的那樣,伊安的確跟戰爭之主有某種聯系,而伊安的這種對危險、糾紛、矛盾、戰爭等不安預兆的“預感”,也正是來自擁有著“戰爭”神格的戰爭之主,而非什麼“因為太過弱小而被賦予的天賦”。
但與此同時,這樣的聯系卻與朔月女士最初的猜測不同,不屬於神靈“三位一體”中的“本體”、“化身”、“誓約”中的任何一種——
就比如說真實世界的朔月女士是“本體”,進入書世界的地下會堂與全知主宰蟄伏起來搞事的是化身,而頂替“傑西卡”身份在書世界行動的“伊莎貝拉”則是“誓約”。在關鍵時刻,作為“誓約”的她可以動用朔月女士本體的力量,甚至可以在短時間內把朔月女士的另一個號擠下線,就像是上週目結束時她做的那樣。
可伊安顯然沒有這樣的聯系與力量,甚至他都沒有戰爭之主的記憶。
嚴格來說,伊安比較像是戰爭之主的一種意識投射的幼生體狀態,做個通俗的比喻就是戰爭之主的本體雖然自我封印,但他的靈魂卻偷溜出來轉世投胎,以伊安的身份行走人間。
所以,此刻的伊安除了這種“預感”和一腔本能的爛好心外,他什麼都沒有,不像作為“伊莎貝拉”的易文君,好歹還有個[完美世界]保底。
思考間,易文君的目光緊盯著伊安頭盔下的臉不放。
這也讓伊安越發緊張起來,開始忍不住要胡思亂想了。
不過還好,易文君很快回神,想到了另一件事,開口打斷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所以,路上貝利亞主教叫我去找她的時候,你也正是因為這樣的預感,才跟我說讓我不要接受可能會有的聖血?”
伊安驀地回神,心下大窘,侷促點頭,慶幸自己明智地戴上了頭盔,這才沒有在對方面前丟臉。
易文君繼續追問:“那在你的‘感覺’裡,聖血又是什麼?”
伊安沉默了一會兒,道:“是血。”
“……血?”
又是血?
但這玩意兒不應該是礦物質嗎?
還是說,伊安的意思是指那些經過教會二次加工的、被使徒們喝下去的不明金色液體是“血”?
……咦?等等?!
易文君驀然靈光閃過,指著地上的兩桶金粉。
“那在你的感覺裡,聖血和它們的差別是什麼?”易文君急急發問。
而這一次,伊安沉默得更久了。
許久許久之後,就在易文君都快要等的不耐煩了時,伊安終於開口回答。
“……沒有差別。”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它們的液體形態……就叫做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