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不是一個孤女有途徑瞭解到的東西。
不過易文君也並不慌張,反而放鬆地向後靠了靠,說起了另一件事:“這的確是個問題,作為被主教您‘發掘’的預備使徒,我當然有義務回答你的這個疑問……不過我其實也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為我解答。”
貝利亞主教的目光冷了冷,聲音依然溫柔:“傑西卡,我並不覺得現在是你向我提問的時機。”
易文君沒有理會,自顧自說了下去:“貝利亞主教你知道嗎,就在上車的時候,我聞到了‘海嘯’的味道。”
貝利亞主教眉頭一皺,像是在說“這裡分明是內陸,哪來的什麼海嘯”,但下一秒,她突然想到什麼,臉色驟變。
易文君笑著點了點頭:“看來貝利亞主教你想起來了?對,我說的‘海嘯’,指的正是來自西奧雷王國最高酒莊——金風酒莊的最出色作品,海嘯葡萄酒。
“聽說,它因酒液純淨、酒體飽滿、餘味濃鬱、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而備受追捧,不過又因為它需要陳放20年左右才能達到最佳適飲期,所以現在東奧雷王國境內,除了國王陛下能得到金風酒莊的穩定供應外,這樣的一瓶‘海嘯’在外界可謂萬金難求……所以貝利亞主教,你能為我回答這個問題嗎?為什麼我在你的馬車裡竟然聞到了海嘯的味道?”
這一刻,貝利亞主教的臉色終於徹底變了。
易文君微笑看著對方,腦中回憶起了上週目自己跟德克斯特去參加宮廷晚宴時,德克斯特向她說的關於“海嘯”的推薦語,並且還將它“萬金難求”的事當做趣聞跟她著重提了提。
“萬金難求?怎麼個萬金難求?”那時的易文君好奇問。
德克斯特笑了笑,輕描淡寫道:“有一位侯爵曾表示,希望將自己領地某處重要城市的管理權和收益讓出五年,以此來交換一瓶‘海嘯’,但依然無人願意割愛。事後有人預估過,那座城市五年的管理權和收益大約價值10王國金幣……”
所以,至此,事情已經很明白了。
對於王室直系以外的人,海嘯這瓶酒價值10金幣,並且還有價無市,就連某些有領地、有實權的侯爵都得不到。
但易文君卻在一個小小主教的小小馬車裡嗅到了“海嘯”的氣味。
這合理嗎?
顯然不。
而如果貝利亞主教推說這是某位王室直系贈給自己的,就更是胡扯了,因為這裡頭還有一個更有意思的點是,生命教會的神職人員嚴令禁酒!
怎麼會有人向禁酒的神職人員贈酒?
而一位一直以“樸素”、“親切”形象示人,為了王國底層年輕人而奔走甚至不惜辭去教區主教一職的貝利亞主教,又是怎麼得到這瓶萬金難求的“海嘯”的?
“其實對於這件事,我有好幾個猜測。有些猜測非常平凡,有些猜測則非常有趣……就像貝利亞主教你對我的猜測一樣。”
易文君對貝利亞主教冰冷帶著殺意的目光視若無睹,聲調稍稍提高,身體微微前傾。
“但是,我沒有向任何人提起有關你的這些猜測,所以我想貝利亞主教你應該也不會向任何人提起有關我的那些猜測,對嗎?”
易文君面容含笑,話語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白了:我不跟別人說起關於你的事,你也別向別人說起關於我的事。大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心照不宣就行,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貝利亞主教面色變了又變,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以為我已經足夠高估你了,傑西卡。但我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你……不過你說的對,有些猜測不必說出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但問題是我要怎麼相信你?傑西卡,你應該知道,我們兩人的身份輕重並不一般,你能隨時丟下‘傑西卡’的身份離開,但我卻不能輕易我作為‘貝利亞’的身份……”她聲音冷淡剋制,有著隱藏極深的試探和殺意。
但易文君並沒有把她的刻意示弱放在心上,而是輕笑說道:“都說了,這種話沒意思,我們何必再兜這個圈子?主教大人,我不是傑西卡,難道你就是貝利亞嗎?”
說完,不等貝利亞回答,易文君就笑著站起身,輕快道:“好了,貝利亞主教,接下來我就要回去了。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所以你最好也別管我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總之,這次王都之旅,我勢在必行!”
將面色陰晴不定的貝利亞主教拋在身後,易文君含笑離開。
她知道,這件事遠沒有結束,一切才剛剛開始,因為貝利亞主教這樣的人絕不會把她這樣一個不穩定因素放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外。
而只要貝利亞主教有所動作,她就必然會露出破綻,而只要貝利亞露出破綻——那不就到了自己探明真相的時刻了嗎?!
對於這位前三週目裡一直若隱若現的“隱形人”,易文君可是好奇極了呢!
果然,就如同易文君想的那樣。
數天後,他們一行六人預備使徒終於來到教會的訓練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