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段時間,王都內爆發了大量因出軌、濫交而導致的鬥毆傷人事件,許多王都的男性青年都死在了那場鬥毆裡,於是王都內也出現了大量的寡婦,以及未婚先孕的單身母親。
手頭拮據的她們無處可去,而恰好蛛網街租金低廉又相對安全,於是她們理所當然地聚集在了蛛網街,後又理所當然地選擇了通勤近的布萊頓紡織廠。
“所以……難道說……這群孩子的到來,正是因為這個工廠扣押了他們母親?因為他們擔心自己唯一的親人,所以才選擇翻牆進入工廠找人?”
加布裡臉色數變,再去看牆上的泥腳印時,原本的惱火也都變作了心驚與惋惜。
“但這群孩子到底遇到了什麼?”加布裡百思不得其解,“黑水工業再囂張,也不可能在扣留了工人後還扣留她們的孩子吧?”
扣留工人,黑水工業還能推脫是“工作”,就連法律也奈何不了他。
可扣留孩子?這可是明晃晃的犯罪了!
哪怕是黑水工業,也不能這樣囂張吧?
更何況那群孩子消失的方式也很奇怪,畢竟工廠負責人就算發現了孩子們的貿然闖入,但在帶走這群孩子時,他們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地上的腳印又怎麼會憑空消失?
而且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些破窗的存在也反映出這座工廠應該沒有能管事的負責人了……那這群孩子又是被誰帶走的?
這一切的“不可能”與“不合邏輯”,到底是如何發生的?!
加布裡想得越多,身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這一刻,他感到自己或許不是在追蹤一個“邪惡資本家”的陰謀,而是在追蹤一個“邪惡”的陰謀。
而在前方道路盡頭等待著他的,或許除了真相與黑水集團的勃然大怒外,還有一些更微妙的、更恐怖的、更無法言說的東西!
加布裡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持攝像機,又看了看前方的工廠與破窗,最後目光又落回了自己的相機上。
——怎麼辦?
是向前,去探究真相、探索那個恐怖的世界、將自己的性命與未來都置於未知?
還是向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回歸自己原本的生活軌跡,糊塗卻平安地過完一生?
加布裡沒有答案。
他汗如雨下。
加布裡知道自己從來不是個好人,甚至他還知道像他這樣一味追逐緋聞、追逐爆炸新聞並且一定程度上無視真相的家夥,一度被旁人稱之為鬣狗和禿鷲,所以如果換做其他時間、其他地點、其他人物,他絕對掉頭就走,絕無二話。
——但如今深陷險境的可是十多個孩子啊!
他們其中最小的甚至可能不到八歲!
如果他在這裡止步……如果他在這裡掉頭,那麼,那麼那些孩子豈不是——
加布裡冷汗涔涔。
但沒等加布裡在越發劇烈的心跳和極具驚怖的人性拷問中得到答案,下一秒,他眼前一花,手上一空。
加布裡嚇了一跳,抬頭去看,只見他面前的傑西卡小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近前,搶過了他的攝像機,並且正在圍牆下脫鞋脫襪!
加布裡又嚇了一跳:“傑西卡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易文君瞥了他一眼,道:“加布裡先生,我想你或許應該瞭解,在面對未知與謎團的時候,迎難而上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易文君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加布裡臉色漲紅,下意識喃喃著為自己辯解:“事、事情是這樣說的沒錯,但你知道這個工廠裡到底是什麼情況嗎?萬一、萬一……萬一有什麼可怕的危險怎麼辦?!”
在王都,神靈與使徒的世界或許離普通人或許很遠,但離加布裡這樣的新聞人絕對很近——光是那些出自加布裡之手的慘死謎案,他就不知寫了多少篇!
而如今他身臨其境,親自面對那未知的世界,這讓他如何不恐懼?
“如果工廠裡的異狀真的是它們做的……那,那這可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事!我們闖進去單打獨鬥,那簡直就是找死!我們根本不該這麼魯莽,我們其實應該,應該——對了!對了!沒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