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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的聖殿內。
無數有資格或沒資格的人, 全都一窩蜂沖進了這座神聖之地;無數應該或不應該使用的能力,全都在聖殿內炸開。
轟鳴的火器撕裂了聖殿的輝煌,尖銳的刀劍斬斷了聖殿的榮耀。
青衣聖徒尤斯塔斯呆呆坐在地上, 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看著無數雙腿從他身體的虛影中踩過, 看著一捧捧鮮血在他身旁潑灑……但就是沒人能夠看到他、接觸到他。
當有人大聲呼喚著他的名字時, 就有人厲聲斥責他的虛假;當有人大聲為他辯駁時,就有人例數黑水集團的罪責,指責他這個聖徒的虛假與邪惡。
而之後, 當戰鬥進入白熱化、無數使徒使用自己的能力在聖殿咆哮、將佇立四百餘年的生命聖殿化作一地廢墟時,更是再沒有人宣稱任何人或任何主之名。
原本莊嚴的信仰之戰,此刻化作了最原始的廝殺。
一座巨大的絞肉機在這座曾經的神聖之地兇狠開啟,就連聖象在他們越發無顧忌的攻擊下轟然倒塌,都無法喚回這群名為戰士的野獸的理智。
……這就是信仰嗎?
巨大的生命聖象從底座上摔下, 砸成四分五裂的模樣。
幾乎有人頭那樣大的眼珠骨碌碌滾到尤斯塔斯的面前,與他面對面、眼對眼。
這一刻, 尤斯塔斯抽動了一下嘴角, 突然想要笑了。
從沒人知道,聖徒並不是天生就能做好聖徒的。
他並不算一個機靈的人, 所以他曾經為自己聖徒的身份自傲過,也曾經為聖徒的身份焦慮過, 曾經為了維持人們的安全和教會的威嚴殫精竭慮過, 也曾經為了自己無法幫助使徒們更多而輾轉反側過……
他曾經如此認真地侍奉生命聖主, 但結果他的神靈早已被汙染;他曾經如此用心地為王國子民謀求福祉,但結果他們想的不過是汙衊他、殺了他。
——這就是他信仰的一切嗎?
尤斯塔斯的目光從這只巨大而殘破的眼珠緩緩移動, 掃視整座戰場。
——這就是他為之努力的一切嗎?
血肉橫飛, 無數曾經端正嚴肅的體麵人在這一刻用上了刀和劍, 用上了槍和炮,甚至用上了指甲和牙齒,兇悍地撕咬撕碎自己眼前的一切。
“哈哈哈……”
不知什麼時候,尤斯塔斯笑了起來。
他心裡,一片空洞、荒謬,還有不知發自什麼理由的笑意。
笑——笑啊!
如同發現自己堅信的一切只是虛假般的可笑。
如同發現自己堅持的一切都毫無意義般的可笑!
面對這樣的笑話,面對他毫無意義的人生,面對他自作多情的一切,他怎麼可以不報之大笑與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起來。
在這荒唐的戰場和聖殿內大笑,笑容癲狂而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