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她的每次遊戲開局後其實都有非常奇妙的身份走向,比如說第一個副本是從身世不明的孤女搖身變作神秘生物人魚,第二個副本更是從歌姬跨到了間諜!
所以別看目前的“接頭”顯得這麼鬼鬼祟祟的,但說不定自己的真實身份反而是個普通的家庭教師呢?
正這樣想著,書桌後,一個熟悉的人轉過身來——赫然是易文君上週目見過的朱爾斯王子!
只見此刻,這位曾經英俊不凡的王子殿下臉色十分難看,眼底一片青黑,像是許久沒有好好睡過了,而與此同時,他似乎還多了個搓揉手指的壞毛病,一邊在車廂內吞雲吐霧強打精神,一邊有些焦慮地用左手大拇指摩擦食指指節。
也正因為這些小細節,哪怕此刻的朱爾斯王子將他打理得十分幹淨整潔,但易文君還是感到這位王子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感與頹廢感撲面而來。
“克裡斯汀女士,我們馬上就要到莫城站了。”從焦慮的朱爾斯的口中,易文君聽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你是我們王都曾經最有名的宮廷禮儀教師、是被我父王親口誇贊過的有禮之人,更是我從小就敬重的老師,有將近十年的師生情分,所以這一次的莫城之行,我避開了所有人,卻唯獨帶上了女士你……克裡斯汀女士,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易文君:“……”
還真是老師啊?
而且還是上副本一週目沒能見到的宮廷禮儀教師克裡斯汀?
可是聽說克裡斯汀已經年近四十,為什麼她卻感到自己的身體這樣有力?
等等,如今的情況……她該不會是——
易文君腦中數個線索串聯,驀然閃過某個猜測,心內掀起驚濤駭浪。
但在面上,她迅速撿起了自己一週目學習的宮廷禮儀,用矜持的語調說道:“我明白。”
朱爾斯王子顯然鬆了口氣:“這就好,女士,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將你送到莫城並非是因為對你感到不滿,更不是想要斬斷你我的師生情誼,而是因為我想要在波雲詭譎的王都內保下你。如今王都形勢嚴峻,那些曾向我格雷斯王室俯首帖耳的野心家終於在父王死後暴露了他們的可恥面目,對我步步逼迫,甚至膽大包天地試圖慫恿教會剝奪我的繼承者地位……抱歉,我好想說太多了,請忘了吧。”
朱爾斯抹了把臉,神情頹廢而不失英俊,憤怒之中又不乏堅毅與希望。
總而言之,演技滿分。
易文君對此呵呵一笑:裝什麼呢垃圾男人?你不就是故意說這些話的嗎?用人手段一招鮮吃遍天是吧,就只會天天賣慘拉關系,真想知道你對男人是不是也這麼說。
易文君心中鄙夷,臉上卻恰到好處地浮出憂慮,嘆了口氣,道:“如今殿下的心思,我都明白,如果不是我實在人微言輕,我也真想為殿下你排憂解難。”
朱爾斯動容,感動地看著易文君,道:“克裡斯汀女士,有你的這份心就已經對我是莫大的寬慰了,不過請你千萬不要為我冒險,接下來就安心在莫城當卡葉塔娜的老師吧。
“莫城距離王都遙遠,暫時不會被王都混亂的局勢裹挾,而且卡葉塔娜對你仰慕已久,上次的王都一行也對你印象深刻,所以她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請你就此在莫城安心住下吧。”
“那你呢?”易文君故作擔憂。
朱爾斯苦笑一聲:“我?我自然是在見過我的小堂妹卡葉塔娜後就要回到王都了……真希望這次向卡葉塔娜借兵順利啊……”
易文君:好的,看來這男人唧唧歪歪一大堆的目的,就是想要讓原身勸女伯爵卡葉塔娜借他兵力,扶持他在這種混亂局勢裡上位了。
不過,胡克二世死了?
他不是邪神教會的聖徒嗎?她上個副本裡殺他可費勁了,怎麼這副本裡開局就死了?
還有,現在的她……真的是宮廷禮儀師克裡斯汀嗎?
易文君套出朱爾斯此行的目的後,心思就已經飛走了。
接下來,她三言兩語地敷衍掉朱爾斯,離開隔間。
隔間門口,男僕木立不動,半點沒有送易文君回到原車廂的意思。
而易文君自己也沒準備再回去擠罐頭,而是在上等車廂內就近找了個洗手間進去,反手將門關緊後,便對著鏡子打量起了自己的臉。
此刻,出現在洗手間鏡子裡的人,赫然是一個年近四十的美婦人。
只見美婦人額角眼下都已生出顯而易見的細紋,並且穿著十分莊重的黑色長裙,按理來說應該非常老氣才對,但事實上,她實在生得美貌,哪怕老了,顧盼間也仍有一番說不出的風情與成熟韻味,美得令人迷醉、令人嘆服,也難怪最開始的那個氣泡男被迷得昏頭轉向的。
易文君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緩緩抬手,按在臉上,摸到了一層不明材質……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可能是某些藥材和膠質的混合物,但總歸不可能是自己的臉皮。
——這張臉是假的!
她果然不是宮廷禮儀師克裡斯汀!
那她此刻是誰?
為什麼她要頂替克裡斯汀的身份去往莫城?
這一刻,易文君目光轉向了自己一路上緊緊抓在手中的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