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伊蓮娜沒有理會情緒激動近乎崩潰的瑪麗安,也沒有耐心聽眾人對瑪麗安的細心安撫。
她只是後退幾步,站在走廊的邊緣,推窗向下望去。
這一刻,城堡外暴雨夾雜著雷電。
在明明暗暗的雷光中,三樓窗下的那一口湖泊竟如同深海,泛著幽寂的死亡色澤。
恍惚間,伊蓮娜再度看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畫面。
她看到自己坐在一間華麗的臥房中,虛空浮現無數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從何而去的線條。它們古怪而幽暗,帶著如同災難般地不祥色澤,而她,她只是伸出指尖,在這一團不祥的色澤中輕輕一勾,它們就會化作可怕的血色,而緊接其後的,就是某個僕人“意外身亡”的訊息傳來。
天色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她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時間,重複著同樣的事,就像是惡意撥弄毛線團的頑劣貓咪,冷眼看著人類因不同的厄運自取滅亡。
而就在她第十四次撥弄厄運時,她的房門驀然開啟、被這個城堡的主人抓了正著。
但城堡的主人並沒有叱責她,反而在門口的沙發椅上坐下,昭顯身份用的昂貴手杖被他隨手靠在門邊,含笑看她,像是挑釁又像是引誘。
“伊蓮娜,你害怕了嗎?”
“哦?”
“你害怕跟我結婚,害怕因我心動,害怕所有與我有關的一切……所以你才要這樣迫不及待地動手,等待我惱羞成怒、將你趕走?這樣一來,你就能說服你自己,並不是你搞砸了這一切,而是我玩不起?”
“所以你會嗎?”
赫伯特笑了,那雙本該冷酷無情的灰色眼瞳這一刻卻像是閃爍著奇妙而令人心動的光。
“婚期會如期舉行。”
他拿起手杖,又站了起來。
“伊蓮娜,這場遊戲,我一定會陪你玩到最後——直到死亡。”
——轟隆!
巨大的雷聲將伊蓮娜驚醒,令她從遙遠的混沌記憶中複蘇。
她回過神來,倒吸一口氣,咬緊了牙關才沒令自己震驚出聲。
她呆呆抬手,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反複打量。
災厄女士,災厄女士……原來,這個外號竟然是這個意思?!
這算什麼?
這些事情都算什麼?
反派竟是我自己?!
所以那位同樣慘死在房間的鄧莫爾司祭——
難道真的是她殺的?
但她怎麼一點記憶都沒有?!
這一刻,伊蓮娜心中掀起驚濤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