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我都怎麼跟你說的?你只是一個小小的實習警員,這次跟我出來的主要目的是讓你見識見識正常的辦案流程,你倒好,仗著幾位大人不瞭解程式都在這裡胡說八道些什麼?是誰給你的膽子逼問路西恩殿下?夠了!給我滾一邊去!接下來的事不準再插嘴!!”
把約瑟夫踢到一邊後,彭斯警長發揮了他的警長實力,三兩下將事件接過,掌控在手中,與幾位王子和爵士就此事侃侃而談,做出各種具有信服力的推理,暫時叫這幾位大人忽略了約瑟夫剛剛話語中的“我的確知道更多”。
不過這幾位大人物忘了,伊蓮娜卻沒忘,因此,她很快找到了這位被擠到邊緣、正無聊地玩著帽子的警員,問道:“約瑟夫警員,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剛剛你說你的確知道更多,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以跟我談談嗎?”
約瑟夫警員捏著帽子,歪頭看她,明明面容青澀、臉頰上還長著一片小雀斑,是一張平平無奇的年輕的臉,但不知為何卻給伊蓮娜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我的確知道更多——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女士。”約瑟夫警員向伊蓮娜爽朗一笑,那毫無陰霾和心機的笑容,立即將伊蓮娜心中古怪的熟悉感沖淡,“不過我可不能跟你談更多,因為如今的女士你還是嫌疑人,抱歉。”
伊蓮娜微微挑眉:“我是嫌疑人?警員,你或許沒有聽到,在剛剛警長向大家取證的時候,不止瑪麗安一位僕人可以給我作不在場證明——一小時前,正是我與她在古堡中閑逛的時候,當時有無數名僕人可以給我作證,證明我絕沒有殺人的機會。”
但約瑟夫還是搖頭:“不不不,女士,這種話可唬不了我,使徒的能力千奇百怪,誰知道那個在眾人注視下的你是不是真正的你呢?或者說,誰知道女士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能力,比如說像這位艾諾克先生一樣的‘轉移’的能力,可幫助你完成不可能的犯罪呢?女士,有些事謹慎一點總是沒有錯的,恕我對這一切無可奉告。”
說著,這位正直並且耿直的實習警員便搖著頭,轉身離開了。
身後,伊蓮娜直勾勾地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冷不丁道:“警員先生,你身上好像有什麼痕跡。”
“什麼?”約瑟夫警員停步轉身,困惑看她。
伊蓮娜不動聲色地審視著約瑟夫的表情,只不過不知道這個男人是真的心中坦蕩還是城府太深,她竟然沒從這個年輕人臉上看到任何破綻。
“……不,沒什麼,好像是我看錯了。”
伊蓮娜搖頭中止這個話題,目送約瑟夫警員離開。
接下來,眾人在城堡中食之無味地吃過一頓午飯後,彭斯警長提議,先為那位艾諾克先生收撿屍骨,畢竟那堆碎肉擺在莫城伯爵的樹林裡也不是個事。
而至於屍骨收撿後是送去市中心的神殿進行臨終淨化再就地埋葬,還是由他的上司伊蓮娜調查員送回家鄉,這些都可以日後再議。
大家很快同意了這個提議,畢竟這樣熱的天一直把屍體擺在外面的確很成問題。
“更別說屍體的位置還是在樹林——天知道一夜過去後還剩多少。”約瑟夫警員若無其事地說了個地獄笑話,“可能只有樹林裡的動物們會感謝這件事吧。”
這一瞬間,約瑟夫警員驀然感到了一道如同針刺般的尖銳目光,但當他抬眼望去時,只見到微微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伊蓮娜,以及漂亮空洞如同一隻木偶娃娃的卡葉塔娜。
約瑟夫警員若有所思。
很快的,兩位神職人員——鄧莫爾司祭與艾倫助祭,也在這樣的需求下來到了城堡。
在他們的主持和指導下,戰戰兢兢的僕人們花費了一個下午,這才將艾諾克的破碎屍體妥善收撿起來,放置在由領地主人出錢購買的棺材裡,蓋好蓋子後,再擺在堆滿冰塊的側廳,只等第二天天一亮就直接拉走。
這時,天色已經不知不覺中黑了下來,城堡外的路變得不太好走。在城堡主人卡葉塔娜的示意下,管家卡爾斯勸眾人今天暫時留在城堡休息一晚,反正客房也已經早早準備好了。
大家對此並未拒絕。
於是,在經過疲憊而忙亂的一個白天後,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間,洗漱過後準備入睡。
伊蓮娜自從見到艾諾克的屍體後,就沉默了許多,不再像她最初表現得那樣冷若冰霜或盛氣淩人的樣子,反而看起來有點失魂落魄的。
兩位男爵,博林和加德納,似乎在飯後想要跟她說點什麼,但在見到這樣的她後,又將話嚥了回去,體貼地給伊蓮娜留下獨處的時間。
不過,並不像兩位男爵腦補的那樣,伊蓮娜並未一直沉浸在過度的悲傷中。
她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只因為她對白天的一系列事件感到疑惑,覺得這件事裡還有某些重要的細節暫時沒有想明白,甚至一度想要求助那位“萬物歸一者”,試圖透過對方的眼睛和“預言之力”,看到這一切的真相!
但是,不行。
現在還不行。
代表著生命教會的神職人員就在同一樓層的不遠處,她不該冒著這樣的危險,使用萬物歸一者的力量,引發對方的警覺……再等等吧。
等他們離開這裡……
等自己離開這裡……
迷迷糊糊中,思來想去的伊蓮娜在床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小時,或許是好幾個小時,伊蓮娜心念一動,驀然驚醒,而下一秒,她聽到自己頭上的房間傳來好幾聲重物落地的悶響,甚至還有大門破開的聲音。
砰!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