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文君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非常危險,並且還特別像是偵探小說裡那種以為自己掌握了證據就能穩坐釣魚臺結果被兇手直接反殺的炮灰。
但易文君與偵探小說的炮灰最大的不同,不是她有底牌和武力傍身,而是她——其實壓根就不知道真兇的身份。
不,或者說,易文君只知道其中一位行兇者的身份,而不知道背後的真相。
就像易文君在大廳內告訴大家的那樣,這起事件其實有些複雜,嚴格來說是兩起案件糅雜在了一塊兒,所以才會呈現出一種古怪不和諧的狀態。
原本易文君也不該這麼快知道這件事的緣由,但奈何系統的“就地取材”實在是取材太過,因此易文君幾乎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暴風雪山莊”在現實中的原型,也從受害者的死法找到了現實的對應,最後又從眾人的表情和反應中找到了那個破綻所在。
至此,易文君已經明白了一半的真相,而至於另一半的真相……易文君覺得,某位“兇手”應該會給出她想要的線索的。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釣魚呢……”
易文君心情頗感微妙,雖然身體上已經感到十分疲憊,但心中卻隱隱雀躍,一種“事件盡在我掌控之中”的釣魚佬的底氣升起。
“這一次……會成功得到答案嗎?”
雖然她鈎直餌鹹,雖然傳聞釣魚佬什麼都能釣到就是魚釣不到,但關鍵是對方不是魚,而且還一點都不聰明啊!
“穩了穩了。”
什麼暴風雪山莊,什麼邪神獻祭,什麼鬥智鬥勇,都不帶理會的。
她要一通亂殺!
她要一命通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半小時後,也就是早晨六點左右,起居室窗外的天空終於慢吞吞地亮了起來,而易文君也終於等到了第一個拜訪者。
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位來拜訪的竟不是那兩個掌控欲爆棚的王子,而是向來低調的鄧莫爾司祭。
鄧莫爾司祭來到起居室後,沒有繞圈子,開門見山地說道:“克裡斯汀女士,你知道你在做多麼危險的事嗎?你獨自坐在這裡,就像是一隻無助而待宰的羔羊,那名兇手只要心中有半點動搖、對你生出一絲細微的惡念,你就會喪命於他的手中,再沒有挽回餘地。女士,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這是來自聖主的祝福,請你好好珍惜。如果你坐在這裡的原因是有某個必須要得到的答案,那麼如果你信任我的話。你可以將問題交給我,由我在這裡等待,為你詢問。”
易文君微笑著,不答反問:“鄧莫爾司祭,說到信任,我現在倒還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半個小時前,當路西恩殿下問司祭你是否發現了什麼線索,你回答沒有,但這其實是謊言,對吧?所以鄧莫爾司祭,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鄧莫爾司祭沒料到易文君會提出這個問題,稍作沉吟後,緩緩答道:“如今事已至此,那麼告訴女士你答案也沒有關系。是的,當時的我的確發現了某件事,但為了大家的安全,我還是決定暫時將這件事隱瞞下來,避免驚動對方。”
“你到底在客廳裡發現了什麼?”易文君追問。
鄧莫爾司祭道:“我發現兇手就在我們之中。”
頓了頓,鄧莫爾司祭又嘆息一聲,道:“這件事實在出乎了我的預料,原本我認為敵人來自外部,卻沒想到邪惡的勢力早已滲透到了我們之中。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也為了避免兇手情急之下做出更難以預測的惡事,我瞞下了這個發現,準備獨自調查,但我沒想到女士你……”沒想到面前的人竟然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掀了桌子。
這會兒,別說大家都知道了兇手就潛藏在眾人內部,甚至接下來整個事件的走向,都難以被任何人預測和掌控了。
這位克裡斯汀女士,可真是攪得一手好局啊!
說著,鄧莫爾司祭又一次苦笑起來。
易文君聽著,倒是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發現兇手就在我們之中的?”
易文君能發現這件事,是因為她有現實案例的對照,也是因為她一開始就在觀察眾人,更是因為她自帶外掛謊言之回聲。簡而言之她就是在作弊。
可面前的鄧莫爾司祭,又是如何確定兇手是來自內部的人?
鄧莫爾司祭坦然道:“是因為神性靈視。克裡斯汀女士,你或許不知道,對於我們使徒來說,但你的心靈純淨、與神靈的連結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你就能開啟神靈賦予你的心靈視角,看到許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而這種視野,我們就稱為神性靈視。”
易文君眉梢微揚:“神性靈視?冒昧問一下,這跟使徒們平時口中的靈感有什麼區別?聽說靈感太高的人容易聽到邪神的誘惑,所以這兩樣東西有什麼關聯嗎?”
鄧莫爾司祭詫異看了易文君一眼,臉上露出了些許不悅,嚴肅道:“女士,你怎能將聖主與那邪惡的篡奪者混為一談?若如今站在這裡的是年輕了十歲的我,那麼如今的你恐怕就已經被我押往裁決所了!”
“哦,抱歉。”易文君聳肩,“所以這兩樣東西到底有沒有關聯?”
鄧莫爾司祭:“……”
明明是位體面的女士,怎麼做事就這麼混不吝呢?
鄧莫爾司祭頗感無奈,但如今的情況也不適合談這個,於是他只能回答道:“有一定關聯,但神性靈視是受到神靈保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