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看向鄭青。
鄭青有些心虛,立刻打哈哈:“是啊,對了衿衿最近還好吧?”
提起兒子,叢煙臉上的笑容顯得更加溫柔:“那小子最近越發調皮,還是不要帶來鬧騰你們了。”
叢煙看了眼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明天還要參加一位長輩的壽宴。”
鄭青挑了挑眉:“薄老太太?”
叢煙訝然道:“你知道啊。”
鄭青笑:“這算是最近京州最大的熱鬧了,薄老太太學貫中西,德高望重,若能親眼見一見她,三生有幸。”
“以後會有機會的。”
鄭青把人送到門口,看著人進了電梯,笑著揮揮手:“明天見。”
鄭青關上大門,扭頭,看到坐在沙發上,沉默著喝茶的少女,撲過去摟住她的肩膀。
“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少女睫羽微垂,容色如質地最好的白玉,溫潤中透出幾分疏冷。
“為什麼?”
“因為我想讓你身上多一些煙火氣,讓你多一些羈絆,讓你背靠一個強大的靠山,以後誰都不能再隨意欺負你。”鄭青說的斬釘截鐵。
“我不信你當真能割捨得下,阿雨,那也是你的親人,你就從未想過回去看看她們嗎?你忍心讓一個賤人鳩佔鵲巢,毀了那個本屬於你的家嗎?”
少女的聲音淡的幾乎不可聞:“姜雨已經死了。”
鄭青抓著她的雙肩,逼迫她看著自己:“姜雨死了,可你活著,你是明鏡,也是姜雨,不要再逃避了,你有沒有想過老天為什麼給你第二次生命?”
明鏡抬頭,看著鄭青的眼睛,“為了贖罪。”
“也是為了彌補。”
明鏡皺眉,喃喃道:“彌補?”
“你救了程君澤,你看,冥冥之中,命運已經為你指出了一條明路。”
“明天上午九點,我在車庫等你,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決定吧。”
言盡於此,鄭青起身離開。
走了兩步,她側眸說道:“我得到情報,蔣春嵐會在明天對薄家動手,如果你真的決定斷絕親緣,從此薄家與你,就徹底只是陌路了。”
話落頭也不回的離開。
明鏡坐了一會兒,起身走到陽臺上,狂風裹挾著寒意撲面而來,天際如同潑墨,無星也無月,深沉而壓抑。
大腦在寒冷中保持著清醒,那些塵封的記憶,在冷意的刺激下,一點一點的從深海之中浮現。
姜雨肉體消亡、然而記憶卻永遠的留存在她的靈魂之中。
那些過往早已隨時光湮滅,世間沒有什麼東西永恆不變,有一天,她也會迎來生命的終點。
那時不管是明鏡還是姜雨,將會徹底從這個世間消失。
有人來這個世間,總想著留下點什麼,這是作為人存在的價值。
與明鏡來說,來時赤條條,走時煙消雲散,若能抹去一切存在的痕跡,不會有一個人記得她的存在,那便最好。
她不需要人記得她,亦不需要凸顯生而為人的價值,世間因緣聚合分散,無外乎內因外緣,除去因與緣的因素,這個世間、本就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