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燕追已經進了宣徽殿宮門之下,已經不見蹤影了,杜玄臻才直起了身,笑容一冷,轉身走了。
燕追進了殿裡,嘉安帝已經候了他好一陣了,見他一來,便頭也不抬:
“可見到杜玄臻了?”
他一面批著奏摺,一面問話。
燕追便點了點頭。
門口的侍人上前替他除去披在身上的大氅,又為他捧了杯熱茶上來。
“杜玄臻上了套。”嘉安帝心情很好,杜玄臻此人滑不沾手,從先帝時期入仕,便步步高昇,沒想到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
“他舉薦的那個姓陸的,投入了容塗英的門下,想必他看到你時,神情必是精彩萬分的。”嘉安帝微笑著,手上原本批閱奏章的動作一頓,看著燕追便微笑:“那個姓陸的,確實是個人才。”
他話裡有話,目光中神色閃動,隨即又恢復平靜,皺眉問燕追:
“太原武器之事,你可想好如何解決了?”
燕追應了一聲,顯然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嘉安帝的眉頭皺得便更緊了,神情嚴肅:
“如今你準備如何解決此事?”
太原製造的兵器出了差錯,雖說及時發現了武器的問題,沒有造成更大的損失以及兵丁的傷亡,
但是這批武器不是小數目。
陰家擺明不會幫忙,嘉安帝喝了口茶:
“我知道你母妃見了定國公府你姑母的孫媳婦。”
燕追仍是不慌不忙:
“臣明白。”
嘉安帝隨手抽了一張摺子,朝他扔了過去:
“既然明白,你就儘早解決。”
那摺子說的是幽州頻受騷/擾,近來薛延陀與契丹不太安份一事。
除去了君集侯簡叔玉及吐蕃的威脅後,大唐看似平和,實則仍處於外族威脅之中。
內裡也並不平穩。
嘉安帝的笑容冰冷,燕追眼裡露出堅定之色。
院裡種著的幾株白玉蘭樹今年長得特別好,才二月中,便已經結了花苞,傅明華讓人搬了府中賬簿,邊賞景邊對賬。
江嬤嬤為她安排的位置在略高一些的閣樓之上,那裡既能瞧得清楚,又不至於像坐在遊廊,沒個遮擋。
府裡的賬十分簡單,她要管的只是明面上的支出罷了。
才將看了一半,就見到不遠處燕追頭戴著斗笠,向內院而來。
傅明華站起身,燕追已經仰起了頭,抬了抬笠沿,衝她打了個手勢,自己很快大步走到屋簷下,摘了斗笠之後向閣樓上走來。
不多時便聽到腳步聲,她站起身來,就看到燕追頭髮溼了些,雖說戴了斗笠,但他身上衣裳也是浸了雨水。
她向跟在燕追身後的碧雲打了個手勢,示意她送熱茶與巾子上來,這才有些好奇的問:
“怎麼這會兒回來了。”
他近來十分忙碌,春闈後向他投卷的學子不少,此時正是他廣羅人才的時候,她連外院都不去,不想打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