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知道他的言語中難免會有一些恭維之意,倒也沒有太過在意。
玲瓏貪睡,現在還在主臥外面的小榻上閉眼睡著,鼾聲輕輕,見她又調皮的踢了身上所蓋的薄被,白芷不覺無奈的搖了搖頭,便輕手輕腳的過去,重新給她蓋了蓋被子。
輕攏著身上的輕薄紗衣,白芷款步走至窗戶下坐定,彼時天色尚早,蘇家的人大都還沒有起床,原本就靜謐的竹園,此時此刻更是安靜的很,安靜到能夠清晰的聽到微風吹過,竹葉沙沙的聲響,偶爾也會有幾聲鳥啼傳來,自帶一種悠然。
白芷一隻胳膊輕輕倚著窗框,目色深深的朝著窗外眺望著,看著窗前新栽種上的一叢細嫩湘妃竹,她眉心微凝,似是陷入了一片沉思。
白家的千金二小姐白薇私自出府,從京城勝地一下子跑到了許長縣這樣的小地方,有人急,有人憂,自然也免不了會有人暗地裡譏諷嘲笑,等好戲般等著看京城白府的笑話。
妹妹白薇的調皮出走,對於白芷而言,亦是令她感到頭疼的一件事,畢竟,她是如今白府的當家千金,更是白薇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姐,至少,白薇隻身一人,連個隨從丫頭都不帶的來到了這許長縣,白芷就算是再冷情冷心的,也免不了要為血脈至親的妹妹感到一陣擔憂。
祖父交代,無論如何,這一次都得找到白薇,不然皇帝那邊也沒有辦法交代....
白芷的眉心緊緊一皺,似是有難為之色。
祖父雖然並沒有明說,他為什麼會將白薇的行蹤和皇帝家連上什麼關系?但是聰慧如白芷,她知道今年又到了皇室三年一選,要召新的秀女進宮的時候了。
白家世世代代伺候皇家,是皇帝家禦用的太醫世家,每一代都會選一醫女入宮,或成為醫官,或成為醫妃,全憑自身的能力造化,總之每次選秀的時候,白家都會挑選族中妙齡女子作為秀女入宮,留在宮中近身伺候皇上的身體康健。
白芷知道,姑姑當年就是因為這個才進宮的。
盡管祖父也知道宮闈深深,皇宮就像是一個金絲牢籠,圈禁自由,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但是白家世代忠心,一切都要以盡忠心於皇帝為主,每年朝中官員擇秀女入宮也是世代的規矩,縱使不願,他們也得依照皇家規矩將自己的女兒或者妹妹送入宮中。
今年,代表白家秀女進宮的人選,祖父似乎已經選定了妹妹白薇...
白芷和白薇雖然性格截然相反,卻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妹,姐妹連心,白芷向來都是最瞭解白薇的那個人。
妹妹自小性子活潑爽朗,猶如一個男兒一般,她向來自由不羈,又怎會受到了圈禁在宮闈之中的身不由己?
白薇自小就與白芷說過,她若是一男兒定要去遊歷世間山水,用她所知所學的醫術懸壺濟世,盡情的去感受民間的煙火氣,才不要只做名門公府裡的什麼千金小姐,行醫救人也得按照祖宗的規矩,只為皇帝家效勞,甚至就連今後所嫁的男人都要聽從祖父的安排。
白芷一直都對白薇這般有些違反常規的觀念感到驚奇,卻慢慢的也有些受到了她的影響。
白芷清楚,白薇是絕對不會言聽計從的聽從祖父的安排,作為秀女進宮的。
白芷眉心愈發緊蹙,她似是不忍心看著白薇就這般不情願的進宮,一輩子都要待在那個金絲牢籠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