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難不死”的許天寶喜出望外,驚嘆:“這蛇不兇啊。”
“是啊。”徐景雲一聽,從方才神秘的氣氛中清醒,雙手扯住許天寶的衣領,湊近大吼:“那——那你剛才在幹什麼?!”
許天寶笑臉一僵,撓撓頭,尷尬道:“在,在害怕......”
徐景雲氣得經脈絮亂,心頭一陣絞痛,往許天寶身上無力一倒。
“你沒事吧?”許天寶看徐景雲眼神迷亂,緊張地扶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懷裡靠。
屏息凝神那麼久,加上剛才那麼一氣,情緒跌宕起伏、大起大落,徐景雲此時真沒什麼力氣講話。
這不是煮熟的鴨子飛走的情況,也不是到嘴邊的肉被搶走的情況,這是已經咽進肚子裡的食物硬生生吐出來的情況啊!徐景雲越想越氣,越氣越想,氣許天寶方才怎麼慫成那樣,氣自己沒有一而再再而三提醒這傻子。
事已至此也無法挽回,徐景雲委屈地眼眶一紅,他捂住心口,垂下腦袋,眉頭痛苦地擰成一團。
許天寶反過身蹲下,將徐景雲往背上放,扯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別鬧,你有腿病。”徐景雲低聲喃喃,調動僅剩的一絲力氣掙紮,卻被抓住小腿。
“你才別鬧,山裡濕氣重,你脖子還沒好。”許天寶兇完,緊咬著牙關站起,“路不遠,我不要緊。”
他一步一腳印,行動卻不遲緩,比來時半瘸著腿唉聲嘆氣的速度還快上一些。
許天寶想不通,為何多了個“負擔”反而如有神助,他揹著徐景雲一路穩穩當當下山,滑坡陡坡照走不誤。
再一想,或許是“責任”二字在心頭,任何艱難困苦都顯得不值一提。
有的人窩囊半生,爆發一瞬,也能翻起驚濤駭浪;有的人本就是潛在的武士,被放在心尖的事物一激,烈日下的長影當做垂地披風,縱然傷痕累累也披荊斬棘,刀山火海都敢闖。
許天寶只感覺背上那人氣若遊絲,便什麼也顧不了了。
......
一隻麻雀展翅欲高飛,撲騰兩下撞上一後腦勺,頭暈目眩,當即斜落回草叢。
昊弦換了身淡黃衣衫,那衣裳被重重野草包圍,可半塊汙漬找不著不說,還一點沒濕,相當奇異。
他盯著不遠處的道觀,自言自語:“奇了怪了,那道觀我用法術覆蓋,把巨蟒吸引過來不假,但是為什麼......”
昊弦一早就飛到響龍山候著,見那二人打情罵俏一路,中途白貓發覺巨蟒痕跡故意落後,他愈發肯定這貓有“那家夥”一縷散魂。只是,僅一縷散魂罷了,怎讓那數百年修為的赤紅巨蟒謙卑地低下頭來?
“嘖嘖,有鬼。”昊弦說著,身影愈來愈淡,最後消失於林間。
久違的馬車總算出現在視線中,車夫果真言出必行,趴著睡得正香。
扛著徐景雲無法上車,許天寶輕輕把他叫醒:“徐景雲,到了。”
“嗯......”徐景雲勉強睜開眼睛,無精打采地被抬上車去。
許天寶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見平時生龍活虎的徐大爺一倒,變成奄奄一息的白兔。不知怎的,他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縈繞心頭。
徐景雲一心一意對自己好,而自己能給他什麼?如果再裝作不知他的感情,那自己真是非蠢既壞了,可是,就算知道又如何?找神遲早要去的,路途危險,到那時再拋下他,恐怕他更會肝腸寸斷。
此人愛恨分明,感情又極端得很,愛一個人就愛到骨子裡,再想反悔怕是要以血淚來清洗過往痕跡。許天寶唯恐傷害他,卻總找不對方式拒絕,最後適得其反......假如自己不找神呢,假如可以好好跟徐景雲過一輩子呢?
許天寶假設假得雙目通紅、拳頭緊握,只能作罷。
他掀開簾,“請問這附近哪有紅布條賣?”
車夫:“啥?祈福用的嗎。”
許天寶想了想,“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