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寶抹去徐景雲眼角的淚,心疼道:“你這傻子,這麼大一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小心地把被子從徐景雲身子底下抽出來,許天寶給他輕輕蓋好,剛要走人,手腕卻被虛虛握住。
那手力度很輕,輕到許天寶能輕而易舉掙脫。他連忙蹲下來,關切道:“怎麼了?”
徐景雲眼皮微微一動,勉強睜開條縫來,“你生病了......去睡覺。”
許天寶安靜片刻,道:“好,我聽你的,你安心睡覺。”
確認沙發上的人已昏昏沉沉睡去,許天寶搖晃一下腦袋,站起來開啟門,餘光瞥見門上粘了張紙條:好好休息。
不是徐景雲寫的,許天寶心想,徐景雲的字比這好一些,應該是老闆寫的。
權衡利弊,許天寶認為帶病幹活和敷衍了事相差無幾,便撕下紙條,拖著兩條沉重的腿,也回去睡了。
......
“開飯了開飯了!”胡良在大廳走來走去,邊走邊喊,坐到桌前拿一副碗筷,夾菜欲吃。他左顧右盼,突然面露疑惑,喃喃道:“不吃早飯就算了,午飯怎麼能不吃呢?劉富貴!”
抹桌的劉富貴應了聲,丟下抹布笑嘻嘻走來,“老闆,我待會就吃。”
“喔,好。”胡良點點頭,問:“那兩個怎麼一上午沒下來?”
劉富貴摸著下巴想了想,猜測道:“應該還睡著呢。”
胡良驚得向後一仰,差點連人帶板凳摔個四腳朝天,趕忙揮手示意劉富貴坐下,小聲問:“他倆昨晚幹什麼了?”
於是劉富貴也端了副碗筷坐著,把許天寶熬夜洗衣服被單、徐景雲濕頭發熬夜等人的事說了,告訴老闆那倆都光榮生病,早上徐景雲還帶病洗被單。
“這麼大的事情你小子不跟我說一聲?!”胡良怒火沖天一拍桌,眉毛都豎起來。
搞出這麼大動靜,周遭的人都倏地抬起頭,一臉興奮,摩拳擦掌準備看熱鬧——嚯!把胡良老闆都惹毛了,這得發生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我......”劉富貴腦袋猛一縮,委屈地皺成個苦瓜臉。
他昨晚放尿,被睡倒在後院的許天寶嚇去半條命;拖許天寶回房,被雙腿搭沙發、上半身癱地上的徐景雲嚇了半條命,還嚇得叫出聲來,幸虧這倆祖宗都沒醒。
好不容易茍延殘喘到早晨,劉富貴貼張紙條在他倆門口後,提心吊膽一上午,結果免不了的那餐罵在中午。
胡良吐出口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喔,讓兩個小朋友帶病洗被單,你可真忍得下心。”
劉富貴委屈地撇了撇嘴,“那被單不是你讓人家洗的嗎?”
“我?!”胡良又怒了,握起筷子在桌上用力一敲,“那我知道小許會熬夜洗被單嗎?我知道小徐會帶病洗被單嗎!你個豬腦子喔!知不知道我為啥給咱酒館取名‘長壽’?”
每說一句話,胡良就狠狠敲一下筷子,劉富貴瘦弱的小身板也跟著猛一抖,跟飯桌是他真身似的。
挨一頓批的劉富貴誠實地搖著腦袋。
胡良吸了口氣,緩緩吐出,把震下來的眼鏡往上推,教育道:“‘好人一生平安’,這句話你聽過沒有?”
“噢——”劉富貴恍然大悟,他一拍桌,壯起膽子湊上前去,積極好學地請教:“您是說他倆不是好人?”
看熱鬧的一幹夥計聽後,無不“嘿嘿哈哈”笑了起來,捂住肚子、扶著身邊人的肩,個個身子抖得幾乎站不穩。
“......”胡良眼白絕望地一翻,緩緩閉上眼,這眼睛真想永遠也不睜開了。他困難地扶桌起身,從罐子裡掏出一把錢,奄奄一息道:“去,請大夫來。”
劉富貴撓撓頭,試探著問:“老闆,您不介意嗎?”
胡良皺著眉頭瞪劉富貴一眼,滿肚子怒氣愣是把他燒活了,兩眼火光閃爍,兇道:“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能養活自己不就夠了?只要你們樂意跟著我,白饅頭蘸水都帶你們一塊吃!去去去,回來再吃飯,路上先買倆燒餅吃也行——哎,買的話給大夥也帶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