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鶴得知他們目睹攝政王被害,還救下莫鎧禪後感激不盡,滿目的難過似乎要從眼眶裡擠出來,“沒想到連攝政王叔也被他們謀害了,柳小姐,請你救救我的父皇,如今只有他才能保住禪兒這孩子了!”
柳芽只得又馬不停蹄地隨他奔去西漠的皇宮——她也希望事情盡快得到完美的解決,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的,他們才走到西漠王的寢宮,就被西漠貴妃攔下來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看不出年歲的女子,輕描淡寫地掃過柳芽,朝莫梓鶴笑道:
“鶴兒,本宮知你擔心你父皇的身子,可你三天兩頭帶些不知哪兒來的野醫,也不怕遇到些居心叵測的借機行兇——”
“民女觀貴妃娘娘舌苔厚重,嘴雖有花香卻也難掩淡淡的異味,眼瞳色澤黯淡中顯出點點濁黃色,膚雖也被脂粉遮蓋了原色,但隱約還能看見斑斑點點,想必是心火旺盛又憂思過重,加上睡眠不足,脾氣暴躁所致,若我沒有看錯,近來你還頻頻心口窒悶吧?”
柳芽忍住不耐煩打斷她的冷嘲熱諷,見她驚訝地看著她,她又抓過她的手把脈道,“你的脈象起伏而絮亂,想必近日月事至,且嚴重的月事不調,與你當年生育時血崩後錯過最好的治療時機有關,不過在我這裡,你這拖拖拉拉好不了的毛病輕易就能解決。”
“你!你是誰?”西漠貴妃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莫梓鶴當即笑著介紹道,“她是我友人的妹妹柳芽,此番是我特意請來幫忙診治的。”
西漠貴妃思緒百轉千回,她怎的從未聽說過莫梓鶴有什麼友人的妹妹,有如此厲害醫術,她狐疑地打量著風塵僕僕的柳芽,瞧她也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竟將她身體裡許多太醫都無法診出來的老毛病也掀出來,便沉吟地笑道:“本宮看你也有些能耐,便許你進去了。”
莫梓鶴正要帶柳芽進去,卻聽她又慢悠悠地補充道,“但你謹記,我們這裡可不是什麼隨便進出的地方,若你沒有本事救回我們陛下,本宮便要治你以醫混騙一罪了!”
“每個人都有她擅長的或不擅長的,若只因為我治不好陛下,你就肯定我以醫混騙,不覺太武斷了嗎?我來這兒,一不圖錢財二不要名望,不過是應了哥哥的情,幫皇長子一個小忙,貴妃卻要我把命也搭進去,是變相恐嚇我不要踏進這扇門嗎?”柳芽頓住腳步淡然道,“如此扼殺陛下痊癒的希望,貴妃作為陛下的枕邊人,存的心思可真教人不敢細想呢!”
“你!”貴妃不料柳芽伶牙俐齒,三言兩句就暗喻她這個貴妃居心叵測,欲要變臉發難,卻聽一把溫婉的聲音柔柔地道:
“妹妹只是太過擔心陛下的身子,又經歷了多次失望,才如此極端而已,柳姑娘千萬莫要誤會了,像我們這些妻室,哪個依靠的不是陛下的恩寵,若陛下出事,我們的心豈能安?”話畢,周遭響起一陣接一陣的行禮聲:
“皇後娘娘吉祥。”
莫梓鶴終於放下心頭發脹的大石了,“母後,她就是我常掛在嘴邊的柳桂的妹妹柳芽。”
端莊的西漠皇後打量著柳芽,“是個玲瓏剔透的姑娘,你快快帶她進去替陛下診治吧!”見貴妃欲再語,她立即親暱地拉過她的手,“我倆都是外行,看著也幫不上什麼忙,姐姐知道妹妹近來身子不太利索,特意囑咐禦膳房給妹妹準備了些對身體極是妥帖的補品,我倆亦好久不曾話家常了,今日趁個巧,便去花園邊品嘗邊敘可好?”話畢,不容拒絕地拉著她就走。
柳芽與莫梓鶴進得西漠王寢室的內殿,她就被散於空中的奇怪香氣刺激得打了個大噴嚏。
“莫非趕路感染了風寒?”莫梓鶴關心道。
柳芽搖搖頭,打量著這間華貴的寢宮,目光停在擺放於窗臺邊一個香爐,“那是?”
“驅蚊蟲的薰香,我們這裡每到夏季時節,蚊蟲特別多,所以很多宮殿都會燃上薰香。”莫梓鶴道,“之前我也檢查過父皇進宮內的所有東西,可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些薰香也只是一些再尋常不過的薰香。”說到此處,他又是難過又是自責的。
再看宛如植物人一般躺在床上的西漠王,“現如今宮裡一團亂,皇弟們個個只顧眼前,打仗什麼的,實在不合時宜,他們再如何爭權奪勢,我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料他們竟打攝政王手中兵符的主意,把攝政王也害了,父皇醒來,我也不知該如何交代,嫡出的虛名,抵不上實打實的權利,所以連貴妃也不將我這個皇長子放在眼裡。”
柳芽一邊替西漠王把脈,一邊翻看他的眼皮,“他的脈象像中毒了,但其實不然。”
“所有太醫都說父皇中了奇毒,才會一直昏睡不醒,請來的有名望的大夫亦是如此道。”莫梓鶴驚訝地道。
“若只探究脈象,不觀其他,的確是中毒了,既然病症都搞錯了,服的藥也等於白服。”柳芽嘆聲道,“不過他的問題於我而言,也不好解決,因為我對蠱這方面的研究,並不深。”
“!”不說莫梓鶴,就是隨行而來的明更秀和費騰都驚訝了。
柳芽示意他們過來幫她將西漠王的衣服都脫去,隨即在各大xue位上插上或長或短,或粗或細的銀針後,又囑咐莫梓鶴拿一些她需要用到的器具和藥材來,細細地用所知道的方法做著測試,直到某一個碗裡的黑血變幹淨時,已經深夜了。
她整個人累得幾乎要攤到地上,莫梓鶴欣喜若狂道,“這是不是算找到方法救父皇了?”
“嗯,你安排下去,準備剛剛燒開的水。”柳芽抹著額際上的汗道。
等他們將西漠王放進塞有各種各樣的藥材的浴桶裡後,西漠王蒼白的臉頰和身子,瞬間變得通紅,費騰就見有一顆凸起的東西在西漠王的胸口處詭異地遊走,“你們快看,是不是這玩意,就是那什麼蠱?”
“是了,你們運功將它逼到肩膀,我要施針將它紮死。”柳芽拿起一支一直泡在藥水裡的銀針,等明更秀和費騰及莫梓鶴合力將蠱蟲禁錮再肩膀的無害xue位後,她快狠準地施針,西漠王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她又喂上保護心脈的藥。
這時,吵鬧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隱約聽得有男女責備著宮婢和太監們什麼,柳芽道:“我還要削肉把蠱蟲剜出來,這過程不容打擾,否則容易出差錯,且患者需要極度的靜養。”
莫梓鶴道,“我出去看看!”
柳芽便在費騰和明更秀的幫助下快速地用手術刀剜去蠱蟲藏身的那一塊肉,將肉扔進剛才泡浸銀針的藥水裡,然後老練地敷藥包紮,又給西漠王塞了好幾顆不同顏色的小藥丸,至此莫梓鶴終於攔不住門外的人了,三個打扮貴氣的男子和兩個女子沖了進來。
瞧得西漠王正赤果果地泡在浴桶裡,那兩女子驚呼著捂住眼睛,卻有一穿著黃衣的女子,偷偷地從指縫裡打量柳芽,她站在桌邊收拾著東西,把一個小竹筒和針包收進懷裡,長得確實不賴,可不賴而已呀,又沒有她漂亮,該死的莫梓鶴竟為了這個女子放她鴿子,太過分了!
“父皇——”一穿著藍色錦衣的男子出口就滿是質問地瞪著柳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