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二柱給父親的石碑叩頭,王寡婦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抓著王逸軒的衣袖,“軒兒,你也去給你——三叔磕個頭吧。”
“娘?春花還沒找到呢,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王逸軒不解。
王寡婦眼神飄忽躲閃,說話也略有結巴:“他——他是你三叔,畢竟也是為了找你妹妹才不小心淹死的。”
雖心有不願,王逸軒卻無法違背老孃的話,在王家三房的幾個兒女紛紛磕頭過後,也過去灑了杯酒。
他自恃舉人身份,又覺得三房與大房不親,便沒有跪地,只彎腰敬酒又插了根香。
王寡婦也不想強迫兒子做不想做的事,只暗暗的嘆了口氣。
等他們母子忙活完事離開之後,侷促的人們又開始聊起來。
連王老三的親兒子寶柱都在和幫忙抬棺材的鄉親有說有笑,聊到興起時還樂得忍不住笑出聲。
“哎,春花那丫頭找著了?”
“沒呢!這不正找呢嘛。”
王老漢在操辦兒子的喪事的同時,也分出大部分精力安排人去找王春花。
“一個賠錢貨,找啥找啊,說不準就是和野男人跑了。”那人漫不經心道。
“舉人老爺的妹子,咋能不找嘛?”
如果是以前王逸軒沒考上舉人的時候,一個孫女,賠錢貨,王老漢肯定是懶得大費周章去找她的。
有人嘆道:“沒找到,村口的秦大爺說看見她往葫蘆山那方向去了,老王家的人也去找過,就是找不著。”
“她一個女娃子進葫蘆山幹啥去啊?”
葫蘆山谷深林茂,野獸出沒。
“會不會給狼叼走哩……”
……
王春花失蹤的第七天,幾乎已經沒有人認為她還活著了。
然而就在這一天傍晚,她回來了。
她衣衫汙髒不整並且頭髮散亂,剛到家門就被驚喜交加的王逸軒緊緊抱住。
“小花兒,你這幾天去哪了?我和娘都很擔心你。”他緊抓著妹妹的手臂,急切的問道。
在屋裡邊做針線活兒邊抹淚的王寡婦模糊聽到他的聲音,忙扔下手裡的針線,跑了出來。
“先別問了,春花餓了吧,娘給你煮點東西吃。”王寡婦抹了抹眼淚,破泣為笑。
王春花眼神呆滯,木然的點點頭。
“快去告訴你祖父,春花回來了,她沒事兒,別讓大夥兒瞎忙活了。”王寡婦吩咐道。
王逸軒點頭答應。
王春花看著他急促出門的樣子,呆滯的目光微微一動,緊握著的手掌一鬆,掉落下來一樣東西。
“這是個啥嘛?”王寡婦疑惑著,彎腰撿了起來。
她仔細端詳著,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一小塊兒麻布,隨處可見的那種,興許是女兒回來時隨手撿的。
她隨手一扔,而又撿了起來。
“可以拿來補補破洞。”
家裡雖寬裕了,可她過了大半輩子的苦日子,也節儉慣了。
……
“春花找著了?”
王逸軒把王春花回家的訊息傳到了祖父王老漢那兒,王老漢也不禁鬆了口氣。
勞師動眾,麻煩村裡人找春花找了那麼久,再繼續麻煩下去,這以後的情分啊可就不好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