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車子快回到了林府的大門前,林平安仍舊未從方才的驚訝之中回過神來。
她的心中有訝異,有沉痛,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一個與柳如絲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尚且如此,謝筠此刻該有多麼的難過啊。
林平安一時也分不清楚她現在究竟是因為柳如絲的死而更難過,還是在因為謝筠的悲痛而覺得更難過。
人命竟是如此的單薄和匆匆,不知何時相逢,更不知何時就會離別。真正的道別,想來都是這樣的悄無聲息的。
林平安心中還在難過,又聽阿忍在旁邊輕聲提醒道:“姐,我們到府上了。”
林平安微微頷首,便攙扶著阿忍的手打算下車。
才剛落了地,林平安的眼角餘光就瞥到了掩藏在弄堂裡的一輛簡陋而又不起眼的馬車,她微微沉吟,心中一動,便認出了這一輛車子的主人。
她先是嘆了口氣,而後才對阿忍道:“阿忍,你先回去吧。我稍後便回。”
阿忍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角落中的馬車,登時便明白了,只輕輕頷首,獨自一人先進了林府。
林平安則是改變了方向,走向了巷子深處。
巷子深處,簡樸的馬車正停靠在角落裡,馬兒低頭在吃著草料,周遭卻是沒有半個人影。林平安踩著馬鐙,徑自熟練的上了車,撩開簾子進入了車廂。
車廂之中頹然的坐著一個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這幾日她苦苦尋找的謝筠。
車廂內突然走進來了一個人,謝筠卻根本也沒有抬一下眼皮子,他仍舊是垂頭喪氣的依靠著軟墊,面容有些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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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安毫不客氣的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淡淡的吸了一口氣,車廂內縈繞著一股子酒的氣味,但卻並沒有很濃郁。
她習慣性的皺了皺眉:“你喝酒了?”
謝筠聞言,總算是緩緩的抬起了眼睛。
他的眼中並沒有太多的沉痛,此刻只是蒙上了一層渾濁的霧氣。謝筠一動不動的凝視著林平安,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平安無奈的嘆息。
其實,她並不擅長安慰別人。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感同身受,她也不知道謝筠此刻是以何等心情坐在這兒的。
林平安想了想,只能試探著問:“要不要四處去走一走?”
謝筠眸光一動,突然之間卻是伸出了手,抓住了林平安的皓腕。
林平安被他此舉給驚到了,若是平日裡,她定會生氣的甩開謝筠的手,但今日,她卻如何也不忍心再去傷害他了。
謝筠緊緊的鉗住了她的手,彷彿是要將自己與她融為一體一般,良久,才道:“哪兒也不用去。陪我。”
此刻的謝筠竟是表現出了無比的脆弱,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林平安的心一下子便軟了,又挨著他坐得近了些:“好。我就在此處陪著你。你有什麼想的話,就統統都跟我出來吧。我願意為你保密,你若是不想也沒關係。”
每個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秘密,她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