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聽納悶了,“你怎知她是衝我而來?”
淑華笑了笑,說道:“你等著瞧吧。”
她就是這點討厭,說話永遠是說半句留半句,讓人捉摸不透得很。琉璃頓了頓步,決定先不理會。
因著淑華大婚的日子已定在八月,留在府裡的日子也不多了,這向姐妹們便常與她待在一處。浣華與她在倚壽園裡呆到晚飯時才走,琉璃本要留飯,無奈梁氏派人來催,二人只得去了。
蕊兒剛把飯菜擺上桌,前門外聶氏的聲音就響起來:“九姑娘在屋裡嗎?”琉璃才伸向桂花魚的筷子頓時停在半空,蕊兒出門相迎,海棠打起簾子,將聶氏迎了進來。
琉璃把筷子架上碗邊,起身道:“快給四夫人添副碗筷。”
聶氏擺手道:“不用麻煩了,我就是順道經過,坐坐就走。”
琉璃想起淑華,這姑娘討厭歸討厭,但總有幾分料事如神。遂起身讓了她到一旁花廳,讓海棠上茶。
聶氏落了坐,看著琉璃半日不說話。琉璃餘光瞟見,暗等著瞧她究竟又要出什麼夭蛾子,也不說話。海棠上了茶點,她伸手作了個請字,淺抿起來。聶氏便也捧起茶。啜了一口後抬頭,作驚訝狀道:“這可茶是川蜀產的峨眉青?”
琉璃含笑道:“四夫人好眼力,正是今年雨前的峨眉青,又叫竹葉青。”
聶氏道:“眼下清明才過,你這裡何曾就有了川蜀來的新茶?如今外頭街上都未必有得賣。”
琉璃道:“我外公的學生,我的師叔就在川蜀,前幾日來信時正好捎了幾包給我。”
聶氏詫異:“你當真還有師叔在川蜀?”
琉璃放下茶碗,“是啊。我外公平生收過兩個學生,如今一個在金陵,一個在川蜀餘安。”她掃了她兩眼,又道:“怎麼,四夫人難道是來求證的?”外公有兩位學生並不是什麼需要隱藏的秘密,而且他們一個在江南辦私塾,一個在川蜀做著販茶葉的生意,都與朝政無干。但是聶氏的反應讓人納悶。
聶氏看了她一眼,訕訕說道,“求證倒不是,我也正是聽你四叔說你有個師叔在餘安,所以有個事想託你打聽打聽。”
琉璃道:“夫人不如說來聽聽。”
“你知道的,你五哥現如今正鬧著要與東閣大學士府的四姑娘結親,我拗也拗不過他去,只得同意了。可清明日我們前去老太太墳上掃墓的時候,回來在街角亭裡避雨的時候偶遇了都察院左都御使潘仁禮的夫人。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初燕丫頭在宮中選秀的時候,曾經與潘家二姑娘打了一架,後來還被皇后斥了?”
琉璃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便道:“記得。這潘夫人如何?”
聶氏嘆了口氣,說道:“咱們得罪了這潘家,豈知這潘二姑娘如今被指給了慶懿公主的小兒子為妻,得了這門好親事她竟然還記得這回事。在亭子裡他與齊氏攀談聊天,便就有意無意地說,這駱大學士的祖籍原在川蜀餘安,早幾年才舉家進京,這駱四姑娘原先與人訂過娃娃親,聽說去年那男方還來京議過這事呢。只是這駱姑娘竟然執意要悔婚,如今兩家事還沒定呢。我一聽這話,這不明擺著說給我聽的麼?這幾日心裡總七上八下的,我們廷邦好歹是個行止端正的官家少爺,這姑娘既有婚約,就不該再牽扯咱們!不然我們成了什麼?可你五哥又是個犟驢,說非這駱家丫頭不娶,這都幾日不曾回府來了,我這也沒法,便來託你跟你師叔寫信打聽打聽,看看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琉璃聽完,暗想這潘夫人肯把這層說出來,未必不是好意,也只有聶氏這種常以小人心度人之人才會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