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沒睡著!
她羞得立馬直起身子,滿臉緋紅結巴道:“我……我看見廠臣臉上有東西。”
他長長的哦了一聲,若無其事道:“公主能替臣擦幹淨麼?”
其實本就沒什麼東西,那是她信口雌黃瞎說的,現在倒好,自作孽到頭了,可不擦又不行,那不是就說明是他故意盯著人家連看麼!
她鼓起十足的勇氣,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陸淵調笑的看著她回頭,清亮的眸子撞進煙波裡,衛辭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直沖沖的打量他,依舊是極漂亮的五官,嘴角抿出薄涼的弧度,眼梢總有意無意的上翹,看不真切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味。即便是現在,她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在調戲她麼?可又是為什麼呢?難道說太監內心裡都是寂寞的麼?
看出她眼眸裡異樣,他等的似乎有些不耐煩,徑身坐起來,大步往船艙外走,沒有再看她,只留她一人呆愣愣的坐在床邊上。
“主子,我剛剛瞧見陸掌印走路像風一樣,眼梢瞥都不瞥人,你怎麼觸他黴頭了?”病嬌掀了簾兒進來,狐疑地拿胳膊抵她。
衛辭似乎還沒緩過來,她也一頭霧水,不知道哪裡就惹到他了,明明都是他在戲弄她,他還有什麼不滿的!
她負氣沖口道:“我跟他犯怵!動不動就置氣,擺臉子給誰看呢,供他戲耍還戲耍出功勞來了!”說完矇住被子就睡過去。
病嬌一頭霧水,連叫了她好幾聲也沒應,心道兩人鬧別扭了,可料想也不對勁,按理說一個主子一個奴才,有什麼理由相互置氣,她實在是想不通。
兩人之間的置氣似乎來得有些莫名其妙,陸淵連續四五天沒來。衛辭也悶悶不樂,連下床都懶得下了,整日就睡在床上,人也消瘦一大圈。
衛辭後來也想,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叫他不痛快了,可想來想去似乎也想不通。她心裡有一團火,悶在心裡透不過氣,索性登地坐起來,怒氣沖沖拿起枕頭就往地下扔。
咚——
似乎有什麼東西掉出來了,病嬌聽見聲響拾起枕頭,裡頭掉出一塊核桃大小的圓珠子,她撿起來道:“主子,這不是你丟的那顆琉璃珠子麼?原來你放在枕頭裡了,不早說害的我一頓好找。”
衛辭赤著腳跑下床,奪過珠子放在手心裡仔細檢查著,這是她的琉璃珠子沒錯,可她早一年前就派人寄給雲華了,就連病嬌都不知道。就算那幫小太監沒寄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兜兜轉轉送出去的東西又回到她手裡,難道是出了鬼了麼!
是了,這張床只有他躺過,那日他就枕在這裡,東西絕不是她身上掉的,更不可能是病嬌,那只有他了,那顆她送給雲華的珠子在陸淵身上!
她覺得不可思議,如果這顆珠子在他身上,那那些書信呢?
衛辭緊緊握住手裡的珠子,咬唇道:“病嬌,你相不相信,我寫給雲華的那些信全在陸淵那兒。”
病嬌嚇得咂舌,腦子裡混沌了半晌才聽明白,驚道:“你說什麼?!”
“這顆珠子兩年前我就送給雲華了,現在卻從陸淵身上掉下來,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事情似乎朝著預期之外發生了,如果那些書信全在他那裡,那他到底有什麼目的?又或者平白無故,她叫一個太監惦記了兩年?
病嬌也覺得不可思議,狐疑朝著衛辭道:“主子,莫非陸掌□□裡有您,惦記了幾年?”病嬌一面說著,一面腦子裡盤算著她家主子和陸掌印之間的乾坤,他固然是禁宮裡的大拿,要是跟他攀上關系,那可是一輩子都不用愁,在宮裡橫著走都沒人敢攔,現在又得他惦記……
“平日看不大出來,原來陸掌印也是個心裡藏情的人!說到底他也是男人,雖然缺了那麼點,可人家是督主,說不定和旁的小太監不同。這麼看起來,還真是不同!哎,主子,你什麼時候攀上督主他老人家了,也不告訴我一聲。”病嬌便問便拿胳膊抵她。
衛辭沒有病嬌想的那樣寬敞,事情裡總透著蹊蹺,她自然不會相信他心裡偷偷的愛慕了她兩年,單不說他是個太監,就算是個直挺挺的男人,也萬萬不是這樣的結果,她可沒忘記那日在廊下家、在貞順門發生的一樁樁事情,一個差點掐死她的人,這會子又突然說心裡惦記了她兩年,任誰也不相信!
那現在這又算什麼?截了她送給雲華的珠子,那些書信也沒了下落。她總覺得寫給雲華那麼多的書信,也總還不至於一封信都沒回過,現在看來,雲華是根本沒有收到她的書信。
這樣子作弄人好頑麼!
寫信給雲華,那是她在宮中最大的慰藉,因為沒有人在乎她了,除了雲華,只有他說過會等她回來,會娶她做老婆。也許雲華也是騙她的,可如今連幻想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