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匣子裡傳來陶攸寧帶著笑意的聲音,“真的是你啊。”
陸沁眼睛都直了,一把開啟蓋子,只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從匣中飄出來,漸漸清晰,陶攸寧在屋內打轉,“你在哪呢?”
陸沁“哇”地一聲大哭出來,“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好黑啊。”陶攸寧摸了摸眼睛,“應該是我看不見吧。”
“陶攸寧!陶師兄!”陸沁沖上去想抱住他,猛地穿過了陶攸寧的魂魄,摔了個狗吃屎。
陶攸寧忍俊不禁,“你慢點。”
陸沁點起一盞鬼火燈,陶攸寧訝道,“咦?我能看見。”
陸沁欣喜若狂,在屋內像個傻子蹦蹦跳跳許久才消停下來,小心打量著陶攸寧,“誒,你的眼睛變成黑色的了。”
“是嗎?可能陰陽眼被收走了。”陶攸寧輕嘆道,“只是不知道無憂怎麼樣了。”
“無憂應該投胎去了吧。”陸沁說完一陣心酸,“你呢?也要走嗎?”
“我不走。”陶攸寧在屋裡轉了轉,“我纏著你們。”
陸沁噗嗤一笑,眼眶泛酸,“那陰差來抓你怎麼辦啊。”
“你們幫我打跑,怎麼樣?對了,你是用什麼東西把我召在一起的?天雷下來的時候我分明被劈成了好幾片啊。”
“你在生魂皿裡。不過這裡你也不能久待……不過……”
陶攸寧笑起來,“沒關系,我知道有個去處。”
“啊?哪裡?”
陶攸寧沒有回答,“你剛才說‘不過’什麼?”
“哦,不過謝三哥說還不一定就沒有辦法呢,祁道是人,不也能操縱人的魂魄嗎?等我們抓到他問出駕馭人魂的法子,你就可以留下來陪我們啦!”
陶攸寧喜出望外,“我也想過!可我還以為祁道死了……”
兩人沉默片刻,陸沁一肚子話說不出口,靜靜地看著陶攸寧。
“沁沁……”陶攸寧輕聲問道,“師弟……還好嗎?”
“不好。”陸沁搖頭,“我看他快瘋了。”
“你能帶我去見他嗎?”
陸沁笑起來,“義不容辭。”
雖然現在是醜時。
陸沁先到陶攸寧的小院裡找了一圈,沒人。他抓了抓頭發,“不是吧?這麼晚了還在負禮殿?當一門之主也是夠辛苦的。”
負禮殿的機關鳶自賀世君死後便再沒有升起過,像一對廢棄的木材堆在屋頂,屋內仍然燈火通明。陸沁悄悄將生魂皿推進殿內,小聲囑咐道,“你們自己聊哈,我就不打擾你們久別重逢了。”
說完他在殿外的廊中坐了下來,眯起眼看天上的星星。
雖說沒能修補金瑤的魂魄,但這生魂皿終究是派上了用場。
他娘也投胎去了,希望投個好人家,眼睛生得雪亮些,別再愛上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想到此處他眼睛有些澀,別扭地眨了眨,捏著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別想了。
許多事情不能深想,想得太清楚,日子便過不下去了。
“師弟?”
陶攸寧魂魄之體碰不到任何東西,從匣中出來,原本萬分熟悉的負禮殿不知何時變得空曠而陌生,他不敢亂跑,只能小聲叫道,“庭之?是我。”
無人應答。
他小心翼翼地轉了轉,忽地聽到熟悉的呼吸聲,心下一喜,慢慢地飄近。
“師弟。”陶攸寧停在咫尺之外,“我回來了。”
洛庭之呼吸一滯,睜開了雙眼。
他這些日一直睡在負禮殿,渾渾噩噩。有人問他要不要將東西搬過來,他也沒理,他自己都還不清不楚的,理不出任何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