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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還活著?”
當淩晨的第一束陽光喚醒了林衍之後,這是睜開雙眼後心中第一個念頭,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一片狼藉的樣子讓林衍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那原本千米的竹林,現在卻是成為了這般摸樣。
滿地的枯黃竹葉和青竹斷裂的碎木,幾乎鋪滿了一地,遠處原本的小山丘,此時消失不見,只能看到幾塊碎石散落在那裡,低下頭,林衍拿起雲劍。
“怎麼回事?”林衍皺了皺眉,此時的雲劍看起來很是黯然無色,就像是生了鏽斑一樣,可是林衍仔細去看,卻是看不出和以前有什麼不對,但心中,卻總感覺哪裡有什麼不對勁。
說不出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是有人救了我?”搖了搖頭在心中否定了這個想法,林衍揉了揉頭,這時林衍才發現,此時的自己,相比這之前的竹林,更加狼狽不堪,渾身上下衣服破爛不堪,幾乎看不到一塊巴掌大完好無損的地方,一處處缺口就像是被劍劃過了無數次一樣。
而身上,卻沒有一點傷痕。
詭異,這竹林太過詭異了,林衍深喘著呼吸,看了看四周,淩晨初時的陽光讓林衍心中安定了幾分,這一夜,對林衍來說就像是一場夢一樣不可思議,一切想起來都是那麼的詭異不堪,那似乎是利刃般的竹葉,那跨不出去的竹林,那彷彿是蟻群一般的瘋狂攻擊,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卻又這麼的虛幻。
“恩?”就在這時,林衍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有一片湖波,清澈的水面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湖面很平靜,時不時能夠看到水面有些許漣漪泛起。
“夜門的後山,為什麼會有這湖泊?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昨天我進入這裡的時候,好像那裡是竹林吧?”林衍很是不解,翻閱著昨天的記憶,林衍可以肯定,昨天的那裡,絕對是一望無際的竹林而不是現在的湖波。
整座山頂之上,幾乎皆是一片狼藉,枯黃的竹葉和斷裂成碎木的青竹,而唯有這湖波,卻是清澈無比,一眼望去,彷彿能夠看到湖底一般。
似乎是錯覺,也可能是因為昨夜那竹林帶來的震驚讓林衍有些精神恍惚,林衍竟然感覺這湖波,似乎是在召喚著自己,不,更像是有一道聲音在腦海中輕輕地呼喚著自己,讓他林衍跳入這湖中一樣。
這種感覺很真切卻又什麼聲音都沒有,讓林衍有些難受,說一座湖波能夠有召喚人的功能,打死林衍都是不信的,可是這種感覺隨著林衍走進湖波越來越重,越來越真切。
“難道這湖底,有什麼東西變成?”林衍皺著眉頭,看著這清澈平靜的湖面,整個山頂無風,而林衍卻能夠感覺到很是清涼,將雲劍收入戒指中,林衍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個感覺的真實性。
見識過了昨夜那麼詭異那麼匪夷所思的竹林,對於這湖波,林衍也就有些見多不怪了,這夜門似乎隱藏了太多東西了,最起碼這竹林以林衍現在的知識來說,是無法理解的。
“如果什麼都沒有,就當是洗澡了。”呼啦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林衍下定決心要看看這湖底到底有什麼古怪的東西,縱身一躍跳入了湖中。
……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就像是血海地獄一樣的恐怖,江流彷彿已經成了血色,漂滿了屍體的江面,無數弓箭從遠方依然不斷的飛來射入江中,試圖遊過河計程車兵,幾乎全部被射殺,漂在了江面。
許林踢踢腳邊的屍體向左右望去,左邊的兄弟右臂上插著一支箭,卻用不熟練的左手死命地砍著,面目猙獰;右邊的兄弟殺紅了眼,大聲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來。
一支長槍插入了他的胸膛,卻不見他有絲毫的後退,反而相反,一聲低吼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落下砍下了那持槍的右臂;右邊的一個壯漢彷彿臨死前激起了無限的鬥志,威猛的揮動著手中的一杆長槍,他試圖向許林這邊走來,卻被越來越多的趙國士兵所攔住,那壯碩高大的身材在被無數杆搶刺入身體後終於無力的倒下;前方,兩個看起來像是雙胞胎的年輕人背對著揮舞長劍,包圍圈突然散開,無數弓箭轟然落下……
這些人中,許林記得前不久還有很多人和自己坐在一起豪爽大笑著喝著家鄉的酒,談論著這場戰爭之後回到家鄉的事情,然而這些人,卻是一個個接連的倒下。
他用衣袖抹抹額頭的汗水,抬頭看看照耀著紅色土地的紅色太陽,耀得睜不開眼來。
盡力了,許林只能說自己盡力了,城池被幾十萬大軍連夜不間斷地攻擊,兩萬守城士兵幾乎全部戰亡,那滿地的插著弓箭屍體的一幕,許林相信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會忘記,也絕對不可能忘記,那一個個身影倒下了的畫面。
團團圍殺,弓箭射殺,弩箭近距離點射,層層沖破之下,許林帶著幾千人突圍,卻在沖出包圍圈後僅剩下了不到百人,然而,這百人,卻被這條江流所阻擋住了前進,橋不知何時斷裂了。看著僅剩下的幾人還在戰鬥,趙國的軍隊卻是越來越多,江邊一望過去幾乎看到的皆是趙國士兵黑青色的戰甲。
可憐盧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許林有些脫力了,握刀的手在顫抖,精神在恍惚著,身上的血早已浸透了戰甲,那原本被手下擦得明亮的戰甲,此時幾乎全部變成了血色,滿臉的鮮血看起來格外的恐怖,許林已經不記得自己砍死了多少個趙國士兵,更加不記得自己砍斷了多少把長刀,許林只知道,自己的右臂,漸漸地失去了知覺。
恍惚之間,許林想到了遠方家鄉的佳人,不知她的那一邊看到的太陽,是不是也是這樣的血紅呢?
一夜了,許林手中的長刀一直沒有停過,彷彿在用鮮血畫畫一般,那顆盔甲下面的永遠不曾低下的頭顱,是所有士兵的希望,好像旗幟,但此刻,這旗幟,卻是已經沒有力氣站的挺拔,沒有力氣在講那大旗隨風而起了。
他苦笑。
這便是戰爭。要維護的始終是帝國的安寧,卻又有多少人想過那些新鬼煩冤舊鬼哭的場景。恐怕,那些達官顯貴們是不會想的吧。
“吼!!”他不甘心的發出了一聲怒吼,然而寒光一閃,卻是又是一刀砍到,那一瞬間,那雙凝望著天空的眼睛。
卻終究是沒有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