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喝了藥，神色複雜地看向白珊珊。
“你不是很討厭我嗎？”沈飛問。
白珊珊抱起在一旁熟睡的兒子，坐在火堆旁邊取暖，淺笑道：“你沒有害我的心思，我雖然有時候討厭你，但不至於恨你呀。”
沈飛明瞭，老闆娘倒是明事理，心細如塵，難怪她會令曲家兄弟如此著迷。
“你還準備放我回去，證明你也不是真的想要報復曲雷厲。”
白珊珊看向重新躺回地上的沈飛，幫他把傷口處的藥草整理好。
“抓走我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甚至讓你連命都可以不要。”白珊珊不解地道。
沈飛失笑，雙目望著夜空，失焦的目光彷彿看到了遙遠的故鄉。
“你很聰明。”沈飛道：“我只是嫉妒曲雷厲，他百戰百勝，嬌妻在懷，名利雙收。我卻一無所有，不，更準確的說，他擁有的，我曾有也能有，但是一場敗仗，讓我失去了全部……”
沈飛陷入絕望的回憶，眼神痛苦，恨不得一死了之。
“你也是將軍？”白珊珊驚訝，想到沈飛的口音，她猜測道：“你不是大榮國人，難道你犯了罪被趕出來了？”
沈飛捏緊了拳頭，傷口突然冒出大股鮮血。
白珊珊一驚，忙搖了搖沈飛道：“你別激動，身體放鬆，傷口又裂開了。”
沈飛卻頗為享受痛苦，只有疼痛，他對拋棄戰友的負罪感才會減輕一些。
“你們大榮去年跟胡人打過仗，你知道吧。”
白珊珊道：“我知道。”
“曲雷厲把胡人逼得無法回過，那些胡人直接調轉矛頭，進攻了我國。”沈飛語氣不悲不喜。
白珊珊大吃一驚，難怪沈飛對曲雷厲有多怨念……但是，也不能怪曲雷厲，罪魁禍首是胡人。
“我軍一敗塗地，已無翻身的機會。我身受重傷，跳進江裡死裡逃生。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活著。”
沈飛可以想象老闆娘現在的表情有多鄙夷，他不敢看她，自嘲一笑：“你現在是不是特看不起我？”
“沒有。”
沈飛聽到女人毫不猶豫的回答，朝她看了過去，卻見女人一臉肅穆。
“誰不想活著？難道戰敗就要死嗎？人都有私心，因為戰敗就以死謝罪，還不是私心作怪，保全顏面而已。”白珊珊安慰地看著沈飛，道：“你就因為這個就捨棄生命，太不值得了。”
沈飛愕然，還從未有人跟他講這番話。
即使是父母，也是從小教育他，男兒生於國，死於國。犧牲大我，成全小我。
老闆娘這番話聽著很是大逆不道，但是又何嘗沒有道理？
只是……人畢竟還是要活在他人的眼光下，老闆娘的這番話大眾是無法接受的。就連老闆娘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吧。
“如果曲雷厲失利，你希望他為國捐軀，還是當逃兵？”沈飛緊盯著白珊珊問。
白珊珊想了想，道：“為國捐軀，和當逃兵，是不對立的。首先，做逃兵是不可取的，士兵個個都都準備當逃兵，仗也沒法打了。真打不過，不如舉兵投降，儲存實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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