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竇昭淚盈於睫。
剛才的爭執,她他都聽見了。
從前她怨父親不關心自己,怨自己不討父親喜歡。
可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父親給予她的,遠比她想像的多得多。
有什麼東西,像潮水漫過海灘般,衝平了竇昭心中的溝壑,讓她的心緒變得所未有的妥帖,平靜。
她坐到了父親的對面,支了肘,笑盈盈地問父親:“您想不想和我下盤棋?”
竇世英眼睛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低聲道:“壽姑,我自主作主,給你陪了一抬銀票……你五伯父說,會給你惹來禍事……”
“陪送了就陪送了唄!”竇昭不以為意地笑道。“我馬上要嫁到英國公府去了,您不是說,英國公府是我朝屈指可數的顯赫之家,那世子宋硯堂能力出眾,人品端方嗎?他們要是連我的嫁妝都保不住,又怎麼能當得起‘屈指可數’這個名頭呢?”
竇世英釋懷。
眼睛笑成了一道縫。
壽姑從來都是這樣的體貼人。
什麼為難的事到了她手裡都變得簡單起來。
他挽了衣袖,豪氣地喊著小廝:“給我們把棋具拿過來!”
竇昭抿了嘴笑。
※※※※※
宋宜春覺得那四柄金燦燦的如意就像四張大嘴,正嘲諷地衝著他猙獰大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是說竇家四小姐是個娘不疼爹不愛的嗎?
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大筆陪嫁?
壓箱錢。壓箱錢,不是應該壓在箱籠裡悄悄地帶過來的嗎?
怎麼會有人把壓箱錢這樣厚顏無恥地用抬盒抬過來?
還唯恐別人不知道似的,用尺長的赤金如意壓著……
今天怎麼就不颳大風?
把這滿箱的銀票都刮跑了,也讓宋墨跟在後面哭著喊著也追不上!讓宋墨也心疼肉疼一回!
他不禁朝陶器重望去。
陶器重滿面的茫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宋墨的心正如宋宜春所希望的那樣,正一抽一抽的。
他這個岳父……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這樣的事,也能做得出來。
他是怕自己欺負竇昭,有意給宋家一個下馬威呢?還是錢多得已經和他們不在一個檔次上了,四萬兩如同他們眼中的四百兩,四千兩的價值是一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