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六章:馮紫英聽計將軍府;賈寶玉揚威錦香院(二)
聽父親問王子騰是怎麼保住命的。馮紫英心裡想了幾回,最後一怔,“難道是因為寶玉?”
“不是此人,再沒個說法的,此人西邊能奪下軍功,可見非是尋常之輩。再者,仔細想想他是什麼時候離京的?訊息又是什麼時候傳了上來的。”馮唐說著看向兒子笑笑,“所以啊!這些日子,怕是一直守在他舅舅身邊的。”
“怨不得父親說,我該說些什麼呢。”馮紫英說著搖頭嘆了回,又問道,“可此人如此忍忍,咱們若是與他交好,會不會……”
馮唐道,“咱們被陳家算計一回;吳家咱們又看不上;牛家馬家更不消說了。如此還能怎麼樣呢?再者從你往日之言來看,含玉而誕的哥兒!怕是沒那些個心思的。在我看來無非是想著自保。”
馮紫英道,“父親如何說只為自保?”
馮唐道,“明眼人兒誰個不知叫人上來做什麼?如此正月裡既是他接應到了舅舅,若是有心思,倒不如趁機上本,搶在陳家前面拿下兵權。”
馮紫英道,“可王相要真是傷了,搶了兵權能有作為?陳家不是敗了嗎?”
馮唐哼了一聲,“陳家如何比了?若是此人拿了兵權,同南安王爺之間在沒隔閡,便是謝鯨的人馬,也是隨手可用。這還不算,一旦此人拿了兵權,怕是衛家就要搶糧草之事了。最不濟糧草之事也要落了咱們家的頭上,那時候上下一心,平叛還有不成的?便是比拼消耗戰,咱們也不懼的。一旦勝了,再把王子騰重傷訊息趁機一放,又有賈娘娘之事,那時還不攜平叛之威,清君側?”
馮紫英輕吐了口氣,才道,“或許他根本想不出這些呢?”
馮唐道,“他想不出,王子騰還想不出了?節度京營坐了多久?難不成這點子見識也沒有?當日賈娘娘加封賢德妃,為何其舅卻要去尋邊呢?”
“父親說來,咱們還要同他交好?”
馮唐道,“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難道讓咱們同那些個書袋子一起,想著和談嗎?那今後咱們也別指望引兵了。”
馮紫英長長出了口氣,“方才卻是該說些什麼的。”
“倒也不急,這會子他們家既是出了事,急的應該是他。”馮唐知道兒子也是傲氣的,如此又道,“你這會子什麼也沒說,咱們也正好再看看。”
馮紫英點頭,又道,“父親說這一仗可還能打?”
馮唐道,“難了!”
“難了?父親是說還能打?”
馮唐點點頭,“別看叛軍眼下得勢,可長久下去,卻是不成的。衛老王駕那回雖說是敗了,可好在什麼都沒留下;南安王爺這回也是一樣的,即便人被捉了去,可依舊什麼也沒留下。倒是陳家丟了不少糧草。”
馮紫英道,“既是能打,衛老王駕可以引兵?”
“衛老王駕?”馮唐冷笑了一聲,“不論是咱們,還是王相,又或是老王駕,都是不成的。真要是打,那就要看謝鯨的了。”
“謝鯨?”馮紫英實在沒想到父親說了這個名字出來,“他成嗎?”
馮唐起身活動活動,“他不成,可就沒人能成了。”
“父親是說那寶玉會去?”馮紫英追著問道。
馮唐道,“不是會去,而是必然會去。不然他家怎麼辦?只要他去了,不論生死,家中必然保全下來。”
馮紫英明白父親的意思,不由一嘆,看來想死在花下也難了。想著又搖搖頭,自語道,“若是謝鯨引兵,領了招討之事,咱們家怕是什麼都得不到了。”
馮唐道,“我兒為何如此想?”
馮紫英道,“前一回吃了糧草的大虧,這一回衛家還會不領糧草之事?”
馮唐道,“錯啦!衛家最多出個小衛王。老王駕是不會動的。京師哪裡會空著呢?眼下除了老王駕,沒人能穩住那些個讀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