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簪纓門第入監行伍;新貴角力絆倒雲光(三)
同尤三姐說笑了一回,場面好了許多。尤二姐也敢主動說話。尤氏又悄悄細問了一回。對寶玉點點頭。繼而尤氏一怔,她發現寶玉臉上突然現出怪異笑容,要不是自己瞭解些,都要疑慮尤二姐的肚子到底怎麼回事了。尤氏哪裡知道寶玉在意這個孩子到了什麼地步呢?這簡直就是破冰船一般,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安降生,對寶玉的信心,絕對大幅提升。
想了一回,寶玉決定不要說什麼,免得尤二姐過於緊張了,再適得其反了,不過有一點,必須說的,想著道,“即便身上不自在,千萬別找太醫。儘量找城中有些個名望的。還有就是不能找姓胡的,咱們家看醫生,同姓胡的八字不合。”寶玉說完看向尤三姐,只能指望她了,那兩個太也糊塗了!
尤三姐微微怔神,心說這還真是婆婆媽媽的,可等寶玉看向她,瞬間腦子又動了起來,“寶二爺慮事果是妥帖,放心就是了,我都記下了!”尤三姐說著話,心裡感念寶玉的好。這要是不說,自己哪裡能想到呢?他家同太醫能不熟?保不齊裡面說上一句話,那才是殺人於無形呢。
尤三姐不知道寶玉怎麼想的,寶玉也不知道尤三姐是怎麼想的,結果二人的目的卻是相同的,也算運道了。其實寶玉就是怕那個姓胡的——胡君榮。聽了他的名字就覺得鬧騰,簡直就是個胡鬧榮國府的。
又說了會子話,尤二姐張羅著要留飯,尤氏笑著回了,“妹妹也不動了,這日子,萬萬不敢外面多耽擱的。寶玉也是一樣的,老太太一眼見不到,怕是就要找人了。”尤老孃,尤氏姐妹倒也有數,如此送了叔嫂二人出去。尤氏寶玉回了寧國府。
尤氏又說了賈敬墳地之事,原本她覺得沒必要的,可哪知今年的收成又短了些(烏進孝鬧鬼,趙天梁看過了)。寶玉也不想尤氏為難,便讓她先別費心了,自己尋機會鬧一回吧!寶玉說道做到,元宵時候,鬧了一回,當然了,也沒有大鬧,只說那賈敬修道之人,不該入了祖墳。賈母輕嘆了一回,叫賈珍吩咐了幾句,賈珍無法,只得聽了。
即便賈母發話,賈珍不得不辦,可還是偷空問了寶玉一回,該買了多大的等等話。寶玉想了一回告訴他,量身定做即可,為了大伯清修,咱們又不去。賈珍一聽只有他老子自己去,歡歡喜喜行事去了。
同尤氏說了話,寶玉回榮府,想想直接去了鳳姐那邊,不知怎麼的,去了二姐那邊,心裡總是覺得虧欠了鳳姐。“二叔!”即便知道巧姐奶媽子偷懶,寶玉還是抱過了巧姐。平兒笑著迎了寶玉進去。
“這幾日也沒顧上問一句,姐姐身子可好些了?”抱著巧姐,寶玉坐了床邊。
鳳姐笑笑點點頭。後面平兒卻是一嘆。寶玉回頭看了眼,又指指外面偏房,“可還省心!”
平兒道,“還算說得去!”
寶玉道,“也就那般了。姐姐也犯不上多心想什麼,只管修養才是,真的不省心,也別理她,鬧的厲害只管對我說,我也好看看,大伯大媽是嘴上疼我,還是心裡疼我!”鳳姐聽了笑了起來,平兒也是捂著嘴。
“二叔!媽媽笑什麼呢?”巧姐不明所以。
“誰知道了,定是有好笑話,揹著我們兩個的。自己想想,偷笑!”
“媽媽可是自己偷笑?”巧姐天真小模樣,煞是可愛。
“沒得話,別信你二叔的,他才說笑呢。好了,快下來,等下咱們留了你二叔吃飯!”
寶玉道,“今兒怕是吃不得飯了,這日子哪裡敢坐了這裡等飯呢。略坐坐,還是要去老太太那邊的。”鳳姐自然也明白。巧姐聽出來了,寶玉要走,便要跟著。寶玉笑笑點了頭,平兒忙命奶媽子們準備衣服,給巧姐換了小羽絨服,寶玉便抱了去了。
“你這是又去了哪了,怎麼還抱了丫頭過來?”賈母見寶玉抱著巧姐,覺得奇怪。
“去看看鳳姐姐,小巧兒偏要跟著我,便帶了過來。”即便來拜過年了,可巧姐一看滿屋子的人,還是抱著寶玉脖子不鬆手。
薛姨媽笑道,“聽你寶姐姐說,上一回姐兒在怡紅院住了兩晚,真真難得,這麼大的孩子,離了媽兩三日,都沒哭鬧。可見寶玉卻是有個孩子緣呢。”
“姨媽可說錯了,不是孩子緣,是認親呢。小巧兒定是知道叔叔是極好的。”寶玉說著,滿臉認真地點點頭。害的眾人又笑了起來。
惜春悄悄過來對巧姐道,“來!讓姑姑抱抱!”巧姐一見惜春,甚是緊張,死死伏在寶玉懷裡,就是不回頭。
王夫人笑道,“還是認生!”
“太太可是說錯了,原本還好好的呢?”湘雲說著,捂著嘴想笑。眾人見了不解,湘雲勉強又道,“上一回,寶哥哥給巧姐買了不少小玩意兒,可巧四丫頭見了,告訴姐兒,見面應該分一半。看架勢,這是還記著呢!”眾人聽了又笑起來。惜春紅了臉,撲來抓湘雲,又覺這地界不對,靠了寶玉身邊委屈。
賈母見了甚是歡喜,笑著對惜春道,“你個作姑姑的,合該讓著些個才是。”惜春點頭應了,心裡更不舒服,要知道,原本二哥哥對自己可是最好的。
探春看出些個惜春心事,從前自己也是這般的,整日裡加著小心,直到這一二年,二哥有個擔當,自己才好些。想著對惜春道,“四妹妹該帶了姐兒一道玩,兩下里不是都有了?”惜春點點頭,也覺自己不對,便悄悄和巧姐商量起來,等巧姐一聽惜春還有不少好東西,想法貌似動搖起來。
賈母道,“三丫頭說的是對的,一家人,就該打個商量來。”眾人齊齊點頭。黛玉卻是看看惜春,悄悄咬下嘴唇。
元宵節一過,寶玉忙了起來,一連著幾日飲宴,而且都是送行宴。馮紫英,陳也俊幾個都離了京,即便沒說什麼,不難看出走的都是軍旅。
即便走的人沒有留下的多,可影響確實不小,尤其戚建尡,沈世文幾個,心中有些個想法的,家中不是長子,爵位是沒份了,自己要是不上心,今後也就這麼招了。還個鬧心的是馮湧,原本他想走龍禁尉,即便那就是個警衛團團員的活兒,可好歹也是拿刀動槍的,這回入了監,完全和筆桿子打交道去了,日後怎麼辦?自家老子雖說頂個大員名頭,可怎麼說,也偏武將一些,自己要是能走行伍,助力自是好過眼前許多的。
“你們幾個也是了,紫英他們有了好前程,你們為何反而不喜呢?合該高興才是。”寶玉說著,給那三人敬酒。
沈世文苦笑同寶玉碰了下杯;戚建尡點點頭,也碰了一下;馮湧面對寶玉,心情一直很複雜,眼見吧寶玉沒心沒肺,心裡也說不清是該鄙視,還是該慶幸。如此也勉強碰了一下。
戚建尡性子直爽些,等四人喝了酒,對馮湧道,“說起來我們三個該愁些個,你又愁了什麼呢?”
沈世文道,“莫不是入了監後,覺得路子理不順?”
寶玉對沈世文不熟,當然了,從前的寶玉同他或許熟,馮紫英也知道,不然薛蟠請客之時,寶玉便不會提他了。現聽他一說,也道,“說的也是了,一晃入了監,怎麼出來聚的功夫,卻是少了呢?”
馮湧道,“完全看不出個首尾來,那裡人多的不敢想啊!”
戚建尡道,“說起來,你不該進京的,留了家裡,打打下手,有個三年兩載的,也變成了,那時候伯父在找下門路,不比入監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