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章:蘅蕪傳信薛蟠設席:怡紅赴宴紫英過府(二)
馮紫英見寶玉讓坐。忙拱手道:“論理,該是陪飲幾杯的,可今日還有一件大事,不敢多坐。”
“又說笑了不是,即是有大事,如何還會來了?定是看著酒菜都是冷的。這個不妨事。”說著寶玉看向薛蟠。
薛蟠忙道:“寶兄弟說的是了。貴客上門,豈敢慢待?”說話,薛蟠招呼小廝,就要從新整治酒菜。
“不敢在忙,”馮紫英說話攔著薛蟠,“今日本是要過來坐坐的,倒是沒想著酒菜一說。不想,就在剛剛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光景,得了家人的話,家父尋人,這般才說個話兒便走的。”
“即是如此,那就不好留你了。”說著寶玉近前,“近來也沒個空,老世伯身子一向可好?”
“許是行伍的人,家父身子一直不錯。倒是家母,最近染了風寒。不過眼下也好了幾日了。”
“這便好了,什麼還能有雙親康健讓人開心的了?”
“此話卻是在理。”馮紫英同寶玉說話,卻見寶玉一直盯著自己的眼角。不由用手摸了一把。
寶玉一見,忙用秦鐘的口氣道:“莫不是又同人置氣了?”說著,掏出帕子輕輕幫馮紫英搽了兩下,“不疼了吧!”
馮紫英見了寶玉的動作,又聽了他的聲調,只覺得半個身子酥麻,強忍著五臟六腑翻騰之勢,上身不動,腳下卻錯開了半步才道,“自從那一遭同仇都尉的兒子鬧了一回,心中便想著再不慪氣的。”
“那這又是怎麼說了。”寶玉說話,只覺得秦鍾說話不易,拿腔作調太難了。
馮紫英輕嘆,“說起來也是晦氣,前日在鐵網山打圍,教兔鶻捎一翅膀。”
“這又是幾時的話了?”寶玉拉著馮紫英的衣袖,不鬆手,免得他逃了。
“三月二十八去的,前兒個才回來。”
“小心些個才是的。常年打雁的人……說起來真是晦氣。”寶玉說著,往前進了半步,“自己帶人去的?要說還是老世伯好說話。我想出個府門都難。對了,幾時再去,不妨打個招呼。沒準有了你的面子,我那老子就準了呢。”
“我哪裡有這個心思了。是家父去了,點了我的名。自是不好說什麼的。其實我倒是想如你們這般,府裡面坐著高樂的。尋幾個人,吃酒聽唱豈不好?何苦尋那個苦惱去?”說著,羨慕地看了寶玉和薛蟠,“要說這一次,也是大不幸之中又大幸。”
“這又是怎麼個話了?”寶玉說著,側頭看眼薛蟠。即便此時寶玉心中想把薛蟠開銷了。這東西真可以,居然還敢打自己的主意。可沒辦法,還要藉助他的,程日興幾人隨大流兒還行,不好單獨同馮紫英過話的。
其實寶玉這裡一拿腔作調,薛蟠真的受不住了,要說起來,寶玉的模樣可比秦鐘好。一時間,心像貓撓的一般。暗想著,寶玉什麼時候這般了?可他只是想想,卻不敢說什麼做什麼。眼見寶玉看過來,又見馮紫英在前,忙迎上馮紫英化解尷尬,“且坐下慢慢說來,豈不好?”說完也拉著馮紫英。
“家父已經帶話了。不好回去晚了。何況還有大事要回的。”
“怎麼說來,也要喝上一杯的。”寶玉話落,詹光,程日興幾人知道自己該說話了。於是也上來苦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