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嚥著口水,鏡片後的眼瞳顫了顫,卻微微垂下眼簾:“今天上午車子送去檢修了。”
傅珩眉頭緊蹙,沒有絲毫猶豫便大步往外走去,在樓下緊急攔截一輛計程車。
被留在行政大樓的傅丘則望著樓下遠去的車輛,片刻後轉身走進辦公室,將最後需要交接的檔案放在辦公桌上。
隨後神情平靜地取下胸前那枚藍色胸針以及脖子上掛著的工作牌,輕輕放下,轉身離開。
這是他最後能為傅家所做的事,從今往後他不再是傅家人,只是一個罪人。
洛斯白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聽到傅珩的聲音,雖不複上一次聽到的低沉悅耳,變得異常嘶啞,但他還是一下便認了出來。
“……珩……”
喉間發出如老舊風箱般的聲響,他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聲音。
天吶,怎麼比傅珩的還要難聽。
也許是腦子還不夠清醒,又或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即使喉嚨裡像是藏了一把生鏽的鋸子,每發出一個音節都伴隨著劇痛,但他還是咯咯笑了起來。
病房裡因為這突兀的笑聲忽然靜了靜,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兵荒馬亂,醫生護士驚喜呼叫,角落裡隱隱傳來啜泣聲。
而男人只踉蹌著單膝跪在病床邊,將頭埋在他的肩膀,沉默不語。
感受到肩膀處逐漸濕潤,洛斯白漸漸止住笑聲,艱難抬起手摸摸對方沒有打理的淩亂頭發。
身體說話困難,他只能在腦海中詢問:【66,我昏迷了多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個閃著紅光的系統彈窗。
——
系統066已禁言
禁言倒計時 651時:04分:33秒
——
洛斯白喉嚨裡發出一聲嘶啞的驚呼,一時換算不出651個小時是多長時間,更想不明白066怎麼忽然就被禁言了。
來不及細想,傅珩已經抬起頭,捧著他的臉,神情緊張,輕聲詢問哪裡不舒服。
而他也終於看清對方此刻的模樣。
亂糟糟的頭發半遮著布滿血絲的眼,蒼白麵容上青色胡茬格外明顯,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洛斯白想說話,但逐漸蘇醒的胃部知覺讓他呼吸一緊,急忙將男人推開,伏在床邊幹嘔起來,卻什麼也吐不出。
他不由想起剛清醒時隱約聽到醫生建議再洗一次胃。
雖然醒來前意識處於迷濛狀態,但他依稀記得那種痛苦的感覺。
“……洗……洗……”
病床邊的醫生面容嚴肅地上前一步:“既然患者也提出洗胃,馬上安排吧。”
洛斯白:?
可惡,那個“不”字怎麼發不出音,這破嗓子!
他眼含熱淚拉住傅珩的衣擺,卻被男人輕輕擦去眼淚:“保險起見最後再洗一次。”
這一次洛斯白是真的徹底虛脫了,臉色蒼白地仰躺在病床上像是一條死魚,連翻面都做不到。
傅珩坐在床邊緊緊握著虛弱青年的手,聽著醫生分析檢測結果,目光不曾從對方身上離開。
醫生已經不似兩天前的震驚,目睹過大名鼎鼎的傅代表蓬頭垢面苦守病房兩天兩夜後,早已心態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