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拱手送別。
艄公一撐船篙,行舟離開岸邊,翠綠柔軟的柳條垂浮在水面上,隨著行舟離開蕩起的水波搖晃。行舟漸行漸遠,夏言禮望著天邊水際越來越小的影子,柳疏走了,他覺得他這次回去一定會有所作為的。
“我們回去吧。”東方丞相說。
天空漸漸明朗,過去的那些細節在夏言禮腦海裡變得模糊,他再也無需牽掛這些事了,前所未有的輕松。他繼續凝望從水上升起的朝陽,過去的一切預示著未來,從過去中就能窺見未來,夏言禮欣然接受,他將繼續走一條孤獨的道路。
李絮塵回頭叫了一聲夏言禮,他這才轉身跟上去……
夏言禮非常敬佩東方丞相,他希望能繼續跟在東方丞相身邊學習,東方霽自然答應了。
那以後,沒有事務煩擾的時候,他們常常早起打一會兒太極,然後夏言禮念書,李絮塵舞槍……
這種生活還算閑適,安寧,然而總有結束的一天,對他們來說,鬥爭才是常態,運動才是真理。
“東方丞相,您看此事應如何應對?”夏言禮問。
東方霽正在和夏言禮弈棋,時節已然入夏,芭蕉濃蔭,透過綠紗窗,影子在棋盤上搖曳,他扇了扇羽扇道:“你可知為何南越執意要攻打淮陰?”
“生逢亂世,無非只有一個念頭——天下一統。”
東方霽點點頭:“淮陰與西梁阻礙了南越北伐計劃,而先攻打國力較弱的淮陰為首選之策。”
“既然淮陰國力較弱,淮左又連遭兩次重創,民生維艱,又怎麼能抵擋得住南越再次攻擊呢?”
東方霽笑道:“那我們如果想抵擋得住南越的攻擊,那可是難上加難了。”
夏言禮雖然奇怪東方丞相笑什麼,但他覺得東方丞相肯定有辦法。
夏言禮在東方丞相面前還是顯得有些心浮氣躁:“東方丞相您就別賣關子了。”
東方霽輕搖著羽扇笑著站起來,他慢慢踱步:“雖說困難,但仍有一路可走。如今淮陰已由我西梁接手……”
“您是說由西梁向淮左運輸補給?”夏言禮點了點頭,沒錯,淮左與西梁在雲瑞城接壤,如果西梁透過雲瑞城向淮左運輸補給,那麼無需淮左百姓勞民傷財也有一線生機可以抵禦南越。
東方霽說:“既是仍有一路,亦是隻有一路。更何況西梁與淮陰分屬萬歲通天東西兩端,西梁鞭長莫及,不利於統治;而南越不達目的定然誓不罷休……”
夏言禮激動地站起來,他沒料到東方丞相竟然思慮更遠:“原來如此,您的意思是……”
如今南越損兵折將,雖不至於元氣大傷,但仍然損失慘重。
秦寒暉正在考慮著進攻淮陰的下一步計劃。
他從小體弱多病,如今來到萬歲通天,因為不適應陸上的環境,又加上處理朝政,身體越來越吃不消。
因為澤雅是境外之國,南越朝中百官幾乎都反對澤雅幹政,但是他經過多年苦心經營,幾乎已經完全把南越的軍事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只是處理一些瑣碎的小事耗費心神。
而秦漾光只顧花天酒地,他來到萬歲通天倒是沒有半點不適,甚至很快融入了和京城少爺小姐的圈子裡,每天和這些人混在一起。
有時候秦寒暉問他:“你為什麼寧願每天出去鬼混,也不來幫你哥一把?”
秦漾光滿不在乎地說:“我聽你的話不就是最大的幫助了嗎?”
秦漾光的確對秦寒暉下的指令鼎力支援,剛開始澤雅插手南越政務的時候,秦寒暉急需籠絡年立棠和路雪晏兩位將軍,但是他們那個時候在朝中孤立無援,無人可用,秦寒暉只能派秦漾光去監獄臥底把蘇幼蘋救出來,他就真的去了。
監獄那麼枯燥的地方對秦漾光來說是巨大的折磨,那裡全是光頭壯漢,沒有才俊佳人,沒有絲竹舞樂,也沒有濃烈的香水味,他感覺自己從那裡出來都清心寡慾了很多。
不過,也有更深層次的的原因。
秦寒暉無奈搖頭。
那日秦寒暉出去散心,偶然看見南越王的女兒在和幾個侍婢蕩鞦韆。
南越王有一位公主,名為李枝,年芳十八,容貌明媚動人。尚是初春,天氣漸暖,她就和幾個女伴在桃花樹下建了架鞦韆,那天她們玩得無聊,她最近得到一把古琴,她把它搬出來,彈了幾曲卻覺得不盡如人意。
她遠遠望見一個豐神俊朗,身材修長的男子止步靜立,低著頭似是在沉思。秦寒暉的相貌出色,只是面板太白了。
秦寒暉也發現李枝在看他,公主笑靨映桃花,分外明媚。
他卻莫名有點緊張,但還是走過去向她行禮:“殿下。”
“您是?”李枝起身回禮。
“在下秦寒暉,來自澤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