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伍點了點頭:“我們有時候會一起參加活動。”
他透過花言巧語讓殷雨以為他和夏言禮關系不錯,但是他也發現殷雨對夏言禮的喜歡不僅是單純欣賞他的戲劇。
夏言禮應畢連邀請,到他的實驗室去參觀。
那是一個牆皮剝落了一大片,露出黑灰色水泥牆面的一個小樓,原本鵝黃色的粉漆粘上灰塵變得灰濛濛的,樓梯也是水泥的,沒有鋪上石板,他沿著樓梯上去,找到畢連給他的地址。
他敲敲門,畢連開啟門,他發現這個房間與小樓的外表不同,裡面整潔幹淨,甚至可以說一塵不染,他的房間沒有客廳,一進去就是實驗室,實驗室中央的桌子上擺著許多實驗器材。
畢連一一給他介紹著,夏言禮這方面的知識薄弱,他就用通俗易懂的語言給他解釋,夏言禮喜歡他講自己熱愛的事物的沉醉其中的樣子,讓他想起來了自己,他也興致勃勃跟陳青潮和蔣獅宴聊自己懷有熱忱的東西,他們的表現只是心疏意懶,他不責怪他們,因為不是所有人都對這些感興趣。但他也會覺得寂寞,孤獨。
“那是你的工作服嗎?”夏言禮看到一件工裝制服。
畢連搖搖頭說:“那是我去打工時才穿的衣服。”
夏言禮可以想象到他用打工得來的錢節衣縮食買實驗器材和原料的樣子了。
“我現在正在研究一種藥物,不過我已經失敗了許多次,從眾多失敗品中,有一種極易揮發的毒液令我印象深刻,我給小白鼠試過,它很快就死了,不僅是它的呼吸系統,毒氣從它的面板滲入……”
“聽起來殺傷力很強,你還留有樣本嗎?”
“在這裡。”畢連拿起一個密封的玻璃瓶,裡面是無色的液體,幾乎與水無異,“這種液體僅僅是受到光照就化作一片白霧消失了……我想不到這種無聊的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而大多數時間我們做實驗都是在和這些失敗品打交道。”
“這何嘗不是一種創造呢?所謂的失敗品也許總有那麼幾種特徵在其他方面是有用的。”
畢連笑道:“你無需安慰我,我早就習慣失敗了。你想給它取一個名字嗎?”
“我嗎?”
“我應該給它貼上標簽的,這樣防止有一天我把它和其他液體弄混,不過我並不想給它取一個排列組合的名字。”
夏言禮笑著說:“那你要我給它取一個花哨的名字嗎?”夏言禮指自己職業的性質。
畢連也笑起來,他說:“隨便你怎麼取好了,我想這個失敗品就你我之間知道了。”
夏言禮想了想說:“既然易逝……不如取‘逝川’,化作白霧,不如取單字‘白’……‘白逝川’?”
聽到這個名字兩個人不禁一起大笑起來。
畢連笑了一會兒卻真的提筆在標簽上寫上“白逝川”三個字。
夏言禮阻止他道:“何必真的叫這個名字,至少把‘白’去掉也好啊……”
畢連卻把標簽貼到玻璃瓶上,說:“有名有姓的,挺好的。”
從畢連那裡回來之後,夏言禮一直掛念著他在那裡見到的新奇的見聞,那是他不曾深入瞭解過的知識,那給了他很多啟發,與畢連比起來,他覺得自己的學識少的可憐,忽然之間,他感覺自己過去沉迷的文學世界似乎變成了一片輕霧,虛幻而又不真實,他為自己能盡早認識到自己的缺陷而高興,他如果趁現在學習物質世界的世界觀,那將補足他最嚴重的短板,他或許因此會變得不一樣,他興奮地想。
於是他聯絡到曲伍,他提出想與他見一面。
那天他去曲伍所在的大學,他這個年紀也許也應該在讀大學的,如果那些變故沒有發生的話。
他沒有急著去找曲伍,而是花了點時間在校園裡逛了一圈,他走過教學樓的走廊,透過門上的玻璃,可以看到偌大的階梯教室,還有在講課的老師。
他看到連走廊牆邊也擺放著桌子,有學生坐在那裡自學。
他在學校人工湖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楊柳依依,碧水盈盈,心靈能在這裡得到片刻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