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華容也歸家有半月了,可是華疏能碰上她的機會簡直是微乎其微。清早看不到,中午看不到,晚上看不到,如此日復一日。
這日,再一次從絳珠軒跑空了之後,他悶悶不樂往書房走去,路上碰上了何思纖。
見他愁眉不展,便問道:“老爺,是否有了煩心事?說來於妾身聽聽,看能否幫得上忙。”
華疏便將事情說了,想著她終日在府中,總會知道得比他多。
哪料何思纖聽了之後也直搖頭:“妾身也並不知曉。柔柔也找了容兒多次,幾乎也碰不上她的面。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每日都是住在家中。只不過早起晚歸,至於做什麼,還真的費解。”
這更加深了華疏的疑慮,便要傳葉東籬來問。
何思纖卻道不如將尹媽媽叫來,她總管絳珠軒,心思細,總會知道一二。
華疏點頭,何思纖便讓梅子去絳珠軒跑一趟。
尹媽媽跟著梅子到了書房,微微欠了身子,喚了聲:“老爺。”
華疏點頭,他早知尹媽媽看他不順眼,不過是看在華容的份上叫他一聲老爺。
“尹媽媽,坐。”他指著一張椅子笑著說道。他很少笑,因而這笑容顯得尤為尷尬。落入尹媽媽眼中,便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因而更是看他不起。
她沒有坐下:“奴婢身份低微,還是站著回話吧。老爺若是有事,問就是了,奴婢若是知道,必然知無不言。”
她不卑不亢,眉眼低垂,但是讓華疏感覺出的卻是傲氣,不由得望向何思纖。
何思纖趕緊說道:“尹媽媽,老爺近日總見不到容兒,不知道她終日在做什麼,有些擔心,所以特喊你過來問問。”
尹媽媽道:“大小姐並未貪玩,也並未做任何出格的事,只是每日都跟著那新認的師傅學習醫術。”
她隱去了學武與給冀清陽送藥,免得給華容又帶來一頓嘮叨。
“學醫?她真的要學醫?”華疏本以為當初華容提起學醫是一時興起,誰料竟是真的。“好好的千金小姐學醫做什麼?這般任性怕也是京城第一例了。”
他本是自言自語,被尹媽媽聽到了,抬了頭:“老爺,大小姐不是京城那些不知所謂的千金小姐,終日只知道描眉畫臉、引風撲蝶。她獨立進取、樂觀向上。再說,學醫有什麼不好?老爺這話,當真不是一個左相能說出的,格局太小。”
華疏一愣,難以置信她竟然會如此說他,絲毫不給他留面子。還說他沒有格局?她知道什麼是格局嗎?
“尹媽媽,這格局,你是聽誰說的?”他板著臉道。
“大小姐常說,做人要有格局。格局決定高度,眼界決定世界。”
華疏聞言與何思纖面面相覷,那丫頭才十五歲,能說出這種高深的話?但是看情況,不僅說了,說的次數必定還不少,不然這尹媽媽怎麼都融會貫通了,甚至還能教訓他,真是啞然失笑。
華疏頓了頓:“尹媽媽,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偏見?”
“老爺誤會了,奴婢不過是個奴婢,何來膽子對老爺有偏見?只是奴婢認為,若老爺為大小姐好,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終日想什麼、做什麼?”
她說著沒有偏見的話,眼神滿是偏見。若不是為了華容,她才不會在這裡,天天面對這個滿口仁義道德、滿肚陰謀詭計的男人。她心中始終憋著一口氣,就是當初他對容寧始亂終棄。雖然太師原諒了他,也認了他為婿,但是她不行。
華疏搖頭苦笑,他正是不知道這才問她啊。
“尹媽媽,你不要對我總這種敵對的態度。我知道,你是太師府的人,屈就在我這裡很不甘心。但是,我知道你關心容兒,我與你一樣,也是如此。你能不能摒棄你的那些偏見,別總敵視我。”
“大小姐說過,人人反對偏見,但是人人都有偏見。所以,老爺,奴婢這有生之年怕是摒棄不了了。您要是能容奴婢,奴婢就待在這裡。若是容不了......”
“容不了怎樣?”
尹媽媽輕哼一聲,“若是容不了,奴婢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