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忍不住了:“我好心幫你參謀,你卻把我的好心當成垃圾放在地上踩。我只是想我們都能越來越好,但是你呢?你竟然覺得我不在意你的想法?我幹涉你的決定?我知道你的能力值得更好的職位更好的薪資,我是在幫你,不是在害你!你要搞清楚!”
“哦,還有,還有結婚這件事,”梁棟冷笑了一聲,“我帶你回什蒲,把你介紹給我家裡人,跟你討論結婚的彩禮,問你爸媽的意見,尊重你,一切都以你家滿意的條件來。喬睿,我認為我作為一個男人,做得夠可以了,只要你提,我都應,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啊?”
“就說這一樁樁一件件,我哪一件是對不起你的了?你說啊,你說出來讓我聽聽!”
“高傲,你說我高傲,我在你面前哪有一點驕傲可言?”
......
“喬睿你開口!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
梁棟越說越激動。
這是他一個人的獨秀時間,我的沉默無疑給他添了一把火。
其實我也很想張口。
梁棟說的這些,我都認,只是我們立場不同,思慮的東西也不同。
我不想他幹涉我的人生選擇,替我、逼我做決定,但從他的角度來看,他其實也沒有做錯任何,從我們各自的工作、共同的生活、未來的規劃……以上種種,梁棟都盡力做了他能做的全部,所以他的委屈是理所應當的。而對比之下,我,是一個拒收一切好意的忘恩負義之徒,是個油鹽不進的混蛋。
梁棟在被迫地發洩。
我在被迫地承接。
我們都很為難,但這場大雨終究還是落下來了。
今天這場擇日不如撞日的“談話”突如其來,打亂了我原本的計劃。我原本計劃,是要等我把自己的想法完全理清後,再和梁棟心平氣和地聊一聊的,人總要先搞明白自己,再去看清別人。
是梁棟,是他捏住我的肩膀質問我,非要和我討論出一個誰是誰非的時候,那些指責如同榨汁機的鋒利刀頭,絲毫不給我躲避的機會,導致我不得不脫口而出:“你沒錯,你哪裡都沒錯。”
我聲音不大。
梁棟卻更加惱怒了。
他以為我在抬槓。
我看見他的胸口起伏著,那樣灼灼地看著我:“喬睿,你今天必須要說出個所以然,我不可能讓你再躲了。”
......
梁棟說這話的時候,我再也無法忽略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淚水,我抬手,用手掌匆匆抹掉了,然後坐在了床邊,開始思考如何回應。
梁棟就直直站在我面前,以一種質問甚至斥責的姿態,與我對峙。
而這一幕,恰好被梁棟媽親眼目睹了。
梁棟媽去跳舞,發現自己忘記帶扇子,回來拿。梁棟和我剛剛的音量,剛好蓋過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面對眼前爭吵,看著雙雙瀕臨情緒失控的我和梁棟,她一臉茫然。
她的扇子就擱在客廳的小桌子上。
寬大的扇骨,長長的飄頭,上面黏著晶晶亮的水鑽,揚起來時那樣張揚華麗,放在那裡時,又顯得那樣頹然,沒精打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