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雲一句話出,阿難無言,於是,孽雲又伏案處理起那一堆公來。
阿難隨了孽雲那麼久,也算是與孽雲熟識,因此,他看孽雲沒時間搭理他,便自顧自的出了殿,也不搭理孽雲了。
阿難出了殿,關殿門,看那殿門一點點闔,阿難卻是望向大殿正北,眉頭不自覺得皺了皺。
那邊,落在孽雲臉的光一點點落了下去,照得孽雲的半個側臉晦暗不明,而阿難望時,卻感覺到了那人無的孤寂。
阿難心,孽雲那一聲帶著笑的漫不經心的“為了……不被放棄”,那時,她雖然在笑,可是,眼的光卻是黯淡。
阿難來此處之前,很久之前,瞭解過這位冕尊的所有,可是,卻從未正視過,直到現在。
她說,她爭,是為了不被放棄,的確呀,在她無數的歲月,每次,她都是被放棄了的那一個。
……神尊不遇,帝師玉無緣, 亭雲先生,故庭燎,長生君寂非桀,甚至是……她自己――作為另一個她的鳳皇寧淵素擬。
可是憑什麼呢?
她生來並不別人低賤,憑什麼每次被放棄的都是她呢?
爭……
想要不被放棄,只能……放棄別人。
阿難心有思,他走下凌雲道,走至半途時,卻突然聞見一陣清冷的浮羅香。
阿難只在孽雲,或者說寧淵素擬身聞到過這麼濃郁的浮羅香,於是,阿難下意識的停住步子,扭頭向身邊望去,可是,剛剛與他擦肩而過的那人已經走出去了好遠,而他只望見了一個背影。
是……帝師玉無緣?
可是……那感覺……感覺那人的身形又並不像帝師。
阿難皺眉。
原本想要出城的阿難那麼站在凌雲道的百級階梯正,皺著眉愣愣的望著那人越來越遠的背影,而那人,似乎是感覺到了阿難越來越像實質性的目光,竟然也停住了步子,轉過頭來,望向阿難。
那人轉過頭時,阿難才看見了那人的臉,然後震驚。
他竟然看到了一張……肖似孽雲,或者說,鳳皇寧淵素擬的臉!
那人……
唇角含笑,笑容清潤,整個人如玉一般的溫潤,他的一雙眼睛清澈幽深似是寒潭,無波無緒、無慾無求,超然物外,似又含著天人般的悲憫,可是他的皮囊……
是孽雲的情態――皮囊卿豔,似寒山遠沓又灑脫風流;也是帝師玉無緣的風姿,如玉凝成,眉眼溫潤又超然疏離。
感覺這人混合了孽雲與帝師玉無緣二者的情態,似是他們二人的集合體,阿難不知道那人是像孽雲多一些,還是像帝師玉無緣多一些。
這是……誰?
那邊,鳳皇浮羅眼睛闔了一下,待睜開時,他眉下出現的是蓮花瞳。
他眼,蓮花瞳微微旋轉,他望立在凌雲道半途之的年輕佛子,突然笑了一下。
寧淵那座不腐城的妖界王權聆心盞是在他的手,他自可以聆聽心音,不過,即使他手沒有聆心盞,他身為鳳皇――蘭亭公子的身外化身,也是可以聽到神階低於他之下的神祗之心音,畢竟,聆心盞是鳳凰心,甚至,可以說,寧淵的每隻鳳凰都有一個聆心盞。
浮羅眼蓮花瞳重新化作黑瞳,而他依舊望向阿難,臉卻是帶一抹笑,可是他予人的感覺依舊很是疏離。
阿難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邊的浮羅身形微動,一下子消失在那處,下一刻,出現在阿難眼前,然後,看起來那般光風霽月的人手扼住了阿難的喉管,開口,語氣是如阿難想象的那般的溫潤。
“無佛界阿難?欲借擬擬之手爭天命?” 浮羅扼住阿難的喉管的手指不斷的收緊,他動手時,竟然讓阿難這無色天僅次於地藏王之下的佛子瞬間沒有了還手能力。
阿難對於浮羅力量的震驚,在浮羅不斷收緊他扼住自己喉管的手,他感覺到窒息感後,腦頓時一片空白。
“無佛界這般明目張膽的算計擬擬,是感覺我寧淵一族已經盡數覆滅,沒有人能護著我家擬擬了嗎?恩?”浮羅看阿難臉色青白,幾近魂散,可他眼,卻是高高在的漠然。
而這種漠然,他只在無色天之那些古佛眼還有帝師玉無緣眼看到過。
這是……這是古神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