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羨慕過一個人?
你有沒有羨慕過像風孽雲那樣的人?
沈長安是有的,可她只是羨慕,卻並不像成為風孽雲。
而風孽雲,只悔她是風家女,後悔……生而為人。
――帝師暮雲深語
冥界,苦海。
“本君,冕離別都君主位,乃人間第三位階君主沈長安。”
“本君以戰證道,自本君加冕,無人敢以幻境這種宵小手段辱我。”
“鼠輩,可與本君一戰?”
她道。
屠鴉聞言,都要被氣笑了。
他乃天生地養的神胎,隨鳳皇素擬征戰,是天定的君王,自他衛冕,千萬年來,還沒人這樣對他說話,包括他的冕尊素擬,乃至後來的漆池,都未曾對他有過輕視。
“好啊,本君當隨你一戰。”他收了自己的劍,只是因為她牽扯的太多,而不是打不過她,那動作,竟然倒讓她生了輕他之意。
他說,“辱我之言,本君,當以戰證之。”
他手中,斬君之劍屠鴉一陣清鳴。
沈長安冷笑,她額上,分離神印閃出神輝,整個苦海之中,細碎的幽藍色風離悠然開放,它們落於腳下泥土之中,然後喚醒沉睡其中的枯骨。
――人間,風離來處,盡為孤墳。
它又為死亡之花,十八都向來用它祭奠亡君。
數以千計的枯骨破土而出,新的,舊的,有的一般已經化作腐土,有的,上面還掛著腐肉。
它們以她為中心匯聚,最終在她腳下組成巨大的骨龍。沈長安腳尖輕點,踏在龍頭之上,幽藍鬼火在它眼眶中開始跳動。
屠鴉提著劍,看她的神威盈了苦海,看她喚醒枯骨,看她召喚古龍,看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白痴,他諷刺道,“怎麼,與本君戰鬥,就用這……玩意兒,不用劍?你確定?”
沈長安聞言,看他的目光更像白痴,她是不腐劍成神,要她用劍戰鬥,是要她變成不腐,在那傻傻的放出劍意,然後飄著不動嗎?
許是不遇給她的那一枚斬靈橋君戒的緣故,她把身上素虹與素虹化成的劍都忘了,或者說,都不由自主的忽視了。
人間,不腐城。
王殿。
暮雲深作為帝師玉無緣的一道影子,和帝師長得很像,可是比起臉上永遠帶著如春風拂過綠池般溫暖笑意的帝師玉無緣,暮雲深的臉色冷漠蒼白,一雙墨瞳清冷深邃,似是冰雪寒泉,臉上是天地俱滅都不會動容的冷漠。
他坐在不腐城王殿中最高的那把椅上,面前案桌上一堆案文摞得高高的,他頭埋在一卷又一卷從各處傳來的案文中,聽見有人進殿的腳步聲,頭都沒抬道,“緊急公文在左,日常問安放書架旁的箱子裡,平常小事偏殿給佐書,來自風淄衣那邊的公文除了有事的,其他的都直接扔了。”
來人久久沒有出聲,暮雲深疑惑抬頭,就見不遇手掌心託著一朵青蓮,蓮臺上一朵魂火悠悠跳動。而他身上,還縈繞著從冥界帶來,沾在衣上未曾散去的死氣。
暮雲深的眼底帶著青紫,自從沈長安“死”後魂魄入冥界,人間十八都中以風孽雲的不腐城為首的,包括離別都在內的九座城池只要其他城的君主決斷不了的大小事物都歸在他的名下,儘管啞女已經迴歸不腐城,重任佐官位了,可是需要他處理的事情仍然很多,即使暮雲深生而為神,在高強度的工作下,他也有些疲倦。
“老師,風孽雲留在沈長安體內的那縷魂魄我已經取回來了,請依照承諾,將它送回風孽雲體內,讓素擬醒過來。”不遇把青蓮臺送到暮雲深面前,微微躬身道。
“依諾?不遇,跟你有過約定的是亭雲,不是我。”暮雲深接過蓮臺,手指拂上那朵魂火,語氣微帶笑意,“而且,亭雲跟你說的是,讓長安體內屬於風孽雲的魂魄都還回去,然後就有可能找到風孽雲所在,誰跟你說過,還了魂魄,作為前世魂的素擬就能醒過來?”
“老師……”
“而且,就算素擬能夠醒過來,你覺得,我可能再讓‘殺’了她兩次的你,跟素擬扯上關係嗎?”
不遇記起,帝師曾對他說,“我已經容著素擬死了兩次,倘若素擬能夠再次歸來,我一定不會再讓我最小也最疼愛的弟子素擬和你再在一起。”
“老師……”不遇低低喚道,語中有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