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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章 父女(下)

結界中的漆黑色火焰瘋狂躍動,不斷拍打在金色結界的內層表面。顯而易見的是:剛才的質問並沒能將赫爾心中的委屈和哀傷全部釋放,她此刻無意間流露出的神力威能,反倒比她剛出現在天空中時更為強大。

就在這片壓抑而靜默的氛圍中,狄安娜忽然聽到薇薇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樣,是不是對死神的來歷感到意外呢?不過先彆著急,真正的好戲現在才剛要開始呢!”

“好戲?”狄安娜自然不懂薇薇安的說法所指為何。依她看來,最多不過是藉助靈魂重臨此地的父女二人,上演一出關系破冰和好的大團圓戲碼罷了。然而接踵而至的事實,卻讓狄安娜的大腦幾乎陷入空白。

只見洛基右手處忽然泛起一層明亮奪目的金光,散佈在洛基之吻表面的所有神紋都在同一時刻被點亮。隨即,洛基將手中長杖再次重重頓在地面上,一隻燦金色的火焰不死鳥應聲而出,逐漸增長到數米大小的身軀盤旋向上飛至雙方頭頂,在將那些破壞著魔法結界的漆黑色火焰全部吞噬後,又重新縮小成手臂長短、垂首停駐在洛基肩頭。

而恰在這時,洛基終於開口回應了女兒的質問:“當初創世神創造神族時,為了徹底剝除其煩惱,本欲將人類的所有情感全部割除。但斟酌再三,他還是為我神族留下兩顆生生不息的火種——夢想與愛情!不錯,心有所愛乃至苦苦追尋所愛,你的行為即便是我也沒有理由去幹涉!但是......”

洛基迅速橫過長杖,旋即行雲流水般將杖頭前指,釋放出一團金色神焰,將重新朝他衝來的赫爾再度擊回:“......但如果你深深愛戀著身為父親的我,這樣荒謬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允許!”

此言一出,狄安娜便徹底陷入了無盡的驚駭中,再也無法正常思考。而薇薇安則像是早就料到洛基會有此一說,嘴角泛起冷笑。

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赫爾搖搖晃晃地三度站起,那張本屬於人類少女海倫的面孔上,流露出與身體主人年齡全然不符的深刻憂傷。

黑白異色的兩道淚水,在其臉頰兩側奔流縱橫,又在頃刻之間被那團縈繞在她身體周圍的黑炎蒸發泯滅,化作嫋嫋輕煙。

赫爾鬆開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小聲哽咽著一字一句說道:“這就是最後的答案麼,洛基?我苦苦等待了一千年,甚至不惜和其他神明翻臉,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殺死這人類少年,從而獲得你的那縷殘魂、重新回到你的身邊去。然而你呢?卻寧可將自己的靈魂與這人類少年完全融合,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好不容易讓我等到了這個機會,逼迫你藉助這少年的神力再度現身,你卻又一次給了我這樣冰冷的回答!......”

洛基垂下頭,似乎不忍心看到女兒如此傷心欲絕的樣子,又似乎感到了心底深處的後悔:“也許千餘年前的我,真的做錯了!我本以為折斷自己命運為你換來重獲情感的機會,你就會像我一樣真正體會到生命與歲月的豐富多彩。誰曾想到頭來我們終究是創世神手中的囚鳥,脫不開他所佈置的藩籬。唉,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話,你就不會受到命運詛咒,失去半邊放眼神界都堪稱完美的身軀,而我也不必在死去千年之後,依靠候選者的神力短暫復活。回去吧,赫爾!帶著你那位來自人類世界的手下,一起離開這星隕之地吧!除了尤里這隻被你強行控制住的器靈外,我並不想再看到任何存在!”

赫爾瞪大雙眼盯著洛基,眼眶中的淚水已近乾涸。不知何時起,連同空氣中瀰漫著的強大神力一起,少女死神四周的黑色火焰開始逐漸被其吸入體內。一道道漆黑無比的玄奧神紋,自腳踝開始不斷向上,頃刻間遍佈在其身體表面。緊接著,少女死神的身影被一團忽然湧起的黑雲籠罩,只有兩道像是眼睛的紅光,從這團雲霧中露出。

洛基見勢不好,揮動魔杖擊出神火,卻只是將雲霧吹散,露出雲霧背後少女死神的那充滿威嚴的憤怒身影。

洛基定睛看去,只見赫爾左半邊身軀穿有一副纏繞著金色巨蛇圖案的銀白鎧甲,右半邊身體則被一副雕刻著巨狼圖騰的黑色鎧甲所覆蓋。無邊無盡的神力,自少女那看似嬌小的身軀中滾滾湧出,那雙交疊虛握在胸口的纖纖玉手中間黑霧纏繞盤旋,一柄由黑白雙色火焰交織而成的巨型長劍,變得明亮而清晰起來。面對著懷有異樣愛戀之情的生父,少女死神竟然毫不留情地兵戈相向,以最強的戰鬥姿態站在前者身前。

“哼!”少女死神的臉上悲傷不再,取而代之的,則是遮掩不住的憤怒與果決。

“既然我無法讓你接受我的愛意,那就在這裡,帶著你最為看好的繼任者,和我同歸於盡吧!無盡死亡的盡頭,便是永生不朽!只要我們共同投入死亡的懷抱,你就永遠都無法離開我了!”說話間,赫爾橫握住黑白交錯的“永生之劍”,積蓄力量準備著那足以決定一切的致命斬擊。

“不好,狄安娜!咱們快離開這裡!”薇薇安見此情形,毫不猶豫地撤去魔法結界,拉住狄安娜的手臂躍到數百米外。

“可是格里斯他!......”就像以往那樣,狄安娜最先想到的仍舊是體內寄宿著火神神力的格里斯。

“如果洛基大人都無法收拾那小瘋子的話,咱們兩個去了也是送死!本小姐相信洛基大人,他一定會讓格里斯平安活下來的!”薇薇安說著,身形再次閃動,眨眼間已離開洛基與赫爾千米之外。

“而且別忘了,咱們還有兩個厲害的對手要收拾呢!”說著,薇薇安冷笑著轉過身軀,對著不遠處那座突兀的山峰說道:“出來吧,來自死神面具的走狗!啊不對,應該說,是死神面具的創始人先生!帶著那個沒用的器靈叛徒,立馬滾到本小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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