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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禁區十四)
從被輻射汙染過的土地裡長出來的土豆,在古董煤爐裡開始散發出誘人的澱粉香氣,帕維爾彷彿把痛覺進化掉了,一點兒也不怕燙,直接用胖手翻了幾下,揀出幾個烤熟的:“要嘗嘗嗎?”
眾人有點糾結:他們可沒有在汙染區進化出來的變異胃,吃了不會光速進醫院吧?
但洛書毫不在意——對她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個終將不複存在的時空,於是率先接了一顆,就是還太燙,不得不先左右手來回倒騰。
在分土豆的過程中,帕維爾彷彿終於完成了思考,對洛書之前的問題遲鈍地做出了反應:“如果邪教活動不是主要原因,那什麼才是?”
這個問題,洛書其實也還沒有想清楚。
黎明前最後一個小時的黑夜中,她捧著一顆滾燙的土豆,抽出一張“思維清晰”點燃,然後伴著這一星點火光和從煤爐裡飄往木板縫隙外面夜空的輕煙,慢慢地把思緒沉入四十多年前的那個春天。
然後她發現了一件非常顯然,但竟然現在才注意到的事情:在未阻止埃塞洛克斯獻祭的原始時間線,切爾諾茲剋核事故發生在1985年;而在“美麗新世界”,卻推遲到了1986年。
洛書並不是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但只當成了蝴蝶效應産生的結果,畢竟如果“第一場獻祭”沒有如期發生,那麼“第二場”推遲一年也沒什麼值得奇怪。
但在安德烈的記敘中,他前往普布利亞進行一系列調查,一直是在1985年的春天。換而言之,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問題,事故的時間雖然推遲了,但事故的種種“前兆”,骨碟中的邪曲、伏特加投毒事件以及克蘇魯崇拜的擴散,仍然在如期發生。
但是,核事故卻沒有發生在邪教徒群魔亂舞的1985年,而是發生在安德烈已經掃清普布利亞、把邪教分子送往喀山精神病院和古拉格礦場蘇維埃流放囚徒的地方)、塵埃落定後的1986年。
根據官方資料,事故發生於對四號反應堆進行停堆測試的過程中,而諷刺的是,該測試本身就是安全檢測環節之一。
測試內容是在斷電情況下譬如遭到恐怖襲擊),依靠渦輪機來維持反應堆冷卻水供應的可行性。在測試之前,先把功率降到原本的一半,再關閉冷卻水系統。這一系統過於古老,使用的是挨個擰閥門的史前操作,好不容易關閉後,基輔電網總部卻通知測試延後,因為急需用電。
工程師們就在這裡偷了懶,沒把閥門重新開啟——反正過一會兒又要關閉。大家都覺得只有一半功率,這麼一會兒出不了事。沒想到測試時間卻一拖再拖,等到通知停堆的時候,甚至已經輪換了操作班組。
新換上來的人還以為停堆在上一班已經完成了,結果上來就發現反應功率低於測試要求,於是拔出了一部分控制棒,但拔得不均勻,等到功率異常反彈時,再將大量控制棒重新插入反應堆,卻沒有成功停堆,而是發生了核爆炸。
後來追述事故過程時,發現一系列的窒息操作之後,最後一根稻草正是含有石墨材料的控制棒,在功率已經失控時,不但不能停堆,反而起到了點火的作用。這種控制棒因為成本較低而一直沒有被替換,最終給帝國的崩潰踩了一腳油門。
如果事故發生在1985年,很容易把前面那一系列的人為因素理解成蓄意的破壞:
在測試事實上已經開始後進行拖延、在關閉冷卻水系統的情況下維持執行、長時間低功率執行反應堆、以及控制棒分佈不均勻等等,無一不是把《安全手冊》摁在地上摩擦的窒息操作。
如果說這裡面混進了捨身獻祭的邪神狂信徒、或者大家喝了有毒伏特加後産生了類似邊飛葉子邊打螺絲的效果,那麼還勉強可以理解。
可事故是發生在1986年。
雖然不能排除在安德烈結束調查離開後,邪教徒們又重新開始佈局的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即使沒有邪教活動和破壞分子,黃昏的帝國也已經開始對大型工程力不從心。
現在回想一下,測試拖延並不奇怪,蘇維埃的官僚做派決定了長官的命令必須執行,無論長官是不是智障;懶得重新開啟冷卻水系統也不奇怪,即使面對核反應堆,在工作多年以後也會逐漸失去敬畏,“靈活操作”甚至常常是老工人的口頭禪;拔控制棒不均勻更不奇怪,一個班組裡難免有幾個菜鳥,遇見事故就慌幾乎是人的本能。
至於為了節約成本,省掉反應堆外圍的混凝土保護罩、一直不替換有嚴重缺陷的控制棒,則不過是經濟崩潰向各行各業傳導的結果而已。
相比洛書因為操作不慎或者反複失敗造成的“失敗趨勢”,帝國的崩潰才是真正的“歷史的慣性”,遠遠不是抓住幾個邪教徒所能阻擋,連邪神都會感到棘手。
臨近天亮的時候,饑餓最終打敗了對“輻射食品”的忌憚,反正這裡還住著幾百一千個普通人,抱著“別人吃得我也吃得”的心態,大家紛紛開始分食土豆。剛咬幾口,門就被敲響了,齊姆又來了,這次還額外帶了一個人。
也是一個壯碩如熊的毛子,但相比別人已經深入毛細血管的“畸變”,他身上的紋路還停留在“主幹道”的階段,只有頸動脈、腕動脈等呈現出異常的凸起,顯示感染程度不深。
洛書很快猜到這是誰:“伊凡·康斯坦丁諾維奇?”
來人掀開帽子,露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顯然不適應這種華夏的微笑禮節:“抱歉,我來晚了。昨天我們深入禁區運出了一批武器,遇上了一點麻煩,實在抽不開身。沒有打擾你們補覺吧?”
黎鳴霄:“我們正亢奮呢,一點都不想睡。”
一輪寒暄和自我介紹後,洛書開門見山道:“我有一個問題——您清楚無論切爾諾茲克事故,還是蘇維埃的解體,都不是簡單的邪教活動的結果,也無法用簡單的連山學手段阻止吧?”
“雖然切爾諾茲克是預言中的‘第二場獻祭’,但它其實不是由邪教徒主導完成的,而是蘇維埃崩潰的必然結果。即使不在切爾諾茲克,也會是別的核電站,或者別的事故。”
洛書總結:“對於垂死的蘇維埃,邪教甚至只是疥癬之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