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指的是為什麼沒有‘戰前動員’的話,”安寧教授用帶著一點笑意的聲音道:“這不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這是可能會顛覆世界的事實。它會從一百天後開始存在,存在多長時間難以預估,但從它或許曾經覆蓋了夏商周來看,幾乎可以肯定會長過我們的生命。”
“我很希望能繼續把你們當成孩子,但很可惜,從你們學習禁忌的知識那一刻開始,就不再是孩子了。”
“我們可以用熱血撐過一場戰爭,但無法用激情撐過整個餘生。所以放輕松一點吧——就像平常地度過每一天一樣。即使最壞的情況出現了,想想我們的祖先曾經這樣生活了數千年,是不是也沒什麼可怕的?”
洛書想起“原初線”的第一次“調查員會議”,那時安寧教授給他們講自己的父母,講人類歷史背後的神戰,講螻蟻般的人類未嘗沒有堅持到勝利那一天的可能——但那時的對手只是邪教徒,那只是一場戰役。
而當他們真的要直面亞空間、直面古神的時候,安寧教授讓大家“平常地度過每一天”。
當真正的災難來臨,勇氣並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你所要做的,其實就是盡可能平靜地,活過每一天。
會議結束,洛書草草洗漱了一下,正準備倒頭就睡,結果房門被敲響了。
開啟門,巴穎站在外面,對她的睡衣震驚了一下:“你……已經睡啦?”
洛書以為她是怕打擾了自己:“正要睡,還沒躺下呢。”
結果巴穎更震驚了:“不是……你這就打算睡了?”
洛書:“啊對……不然呢?”
巴穎:“我們都聚在一樓……就差你一個,所以我上來看看……”
洛書這才反應過來:“啊這。那我也不是一定要睡。馬上下來!”
洛書在睡衣外面套一件外套,有點餓,又順手拿了一包薯片,就下了樓,然後看到學生公寓一樓大廳擠得滿滿當當,有人搬了小凳、坐墊,有人直接坐在地毯上,好在人多,也不覺得冷。
洛書一眼看到程玖抱著一本書在角落,於是擠到她旁邊坐下,拆開薯片:“吃嗎?”
程玖:“謝謝。”然後拈走幾片。
一片靜默中,只有她們倆嚼薯片的聲音。
兩人頂著全校詭異的目光吃了半包薯片,直到袁霖用快哭了的聲音問:“不是,大佬們——不說兩句嗎?”
洛書這才後知後覺為什麼非把她叫下來不可——這可是末世預言啊!
眼前的同學並不是經歷了埃塞洛克斯戰役的同學,也不是經歷過切爾諾茲克大拯救的同學,而是“和平與遺忘線”的脆皮大學生們。
在一個多月平靜美好的校園生活之後、在玩嗨了的國慶假期末尾,忽然被告知你所習慣的生活將要結束,陽光燦爛的日子一去不返,鬼神與恐怖將降臨這個世界,而你們將是沖殺在第一線的戰士——大家還是孩子啊!
洛書嘆了一口氣:看來這註定是一個無眠之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