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水犯愁的是老太太不能夠動了,這一下成了一個徹底的累贅了。可不能夠把這個大包袱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朱玉群自從老太太進了醫院,就推說家裡不能夠缺人,沒有照過面。劉一水看見老太太現在成了這個樣子,趕緊回家找朱玉群商量。
“就你那個媽老東西,早就該死了。現在這樣不死不活的,這是又糟蹋錢,又囉唣人。”朱玉群聽了劉一水的話扯開嗓子就罵起來。
“你小聲點,,你媽要是這樣子,你嫂子是不是也這樣罵你嗎啊?”劉一水心裡煩躁,說話也帶了火氣。
“你個賊龜兒子,你敢這樣咒我媽?”朱玉群伸手就來揪劉一水的耳朵。
“死婆娘,你聽我說,我們得想辦法讓姐姐和妹妹他們輪流照顧老孃,不能夠把這個包袱全不攬在我們身上。”
朱玉群壓低了聲音,小聲地跟劉一水商量起來。
住了十來天院,劉一水的老孃被兒女們接回了家。
朱玉群攔在門口,不讓老太太進屋。
“朱玉群,你啥子意思?這老孃出院了,你怎麼不讓她進去?”劉一水的大姐水華壓住心頭的怒火說。
“要進去也行,得把話說清楚了。”朱玉群站在門口,不依不饒。
“還有啥子要說的,我們出錢給老孃治病,現在出院了你這個婆娘憑啥子不讓她進屋。”劉家三妹水紅是個急性子,看見嫂子這個樣子,心裡一股火就冒了起來。
“哼,你出錢我沒出啊?你出的多,還是我出得多啊?你要是多出了一塊錢我都還給你。”朱玉群一通話堵住了水紅的嘴。
“這是媽的房子,憑啥子不讓進去!”劉四妹水明過來就要把朱玉群推開。
“你媽的房子在那邊的老竹林裡,都成了平壩壩了,你讓她去那裡住吧。這房子是我們修起來的,你問問你媽,她出過一分錢嗎?”身材肥大的朱玉群像一堵牆,水明哪裡推得動。
“哥,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媽是白養你了。自己的老孃都進不了自己的屋,要你這個兒子幹啥子?”水明推不動朱玉群,就回頭罵她哥。
劉一水瞪了她妹妹一眼,說:“媽不光是養了我這個兒子,還養了你們姐妹三個。小時候,你也不比我少吃一口媽的奶,有些事情是要說清楚的。”
“你們究竟要怎麼樣啊?先讓媽進屋再說,行不行?”水華看著老母親在一邊抹淚,自己也跟著掉眼淚。作為大女兒,她最能夠體會老孃的心情。從小老孃就最疼愛劉一水,現在生病了卻進不了的兒子的門,這做母親的該是多傷心啊?
“劉一水,你們幾姊妹要幹啥子?這老孃不生病,你們誰都不說啥,這一生病了就成了包袱,誰都不想要了。你老孃當初怎麼就不把你幾個娃娃扔到黑灘河裡啊?還有朱玉群,你自己也有老孃,你這樣子做就不怕人家說啊?天大的事,先讓老孃進屋。”七老漢被這姊妹幾個氣得眼睛冒火,看大家都不願意出頭,就站了出來說話。
劉一水一家的爭吵當然吸引了愛看熱鬧的村裡人。只是誰都怕得罪豬一群這個惡婆娘,沒人敢出來說話。這七老漢出頭了,大家就紛紛勸說。
好說歹說,朱玉群同意讓老孃進屋,水華三姐妹也同意坐下來談老孃的事。
看著近在咫尺的家門口,卻進不去一直偷偷流淚的劉一水老孃終於是進了家門。
七老漢心裡覺得憤懣,再也看不下去了,轉身離開了劉一水的家。
這兄弟姊妹小時候同在一個屋簷下,免不了吵吵鬧鬧,可是那是一種熱鬧。一旦有誰受欺負了,大家都還是一直對外,團結一致的。長大了,成家了,就像是離了巢的鳥兒,各家顧各家。都忘記了曾經是同在一個屋簷下成長,同喝一個人的奶長大的情誼,也不願意麵對自己應盡的責任和義務。
遇上事了,該分攤責任了,兄弟姐妹也成了仇人了。哎,老話還說只有這一世的兄弟姊妹,哪有來世的兄弟姊妹啊!
養兒養女還有什麼意思啊?七老漢心裡感慨著,蹲下身子抱起一直跟著他的球球。人啊,有時候還真的不如這一條不會說話的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