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弱弱地道:“只是小事罷了,額娘就饒了翠玉姑娘吧。”老太太一擺手,她也就不再說話了。
晚上回到槐院,張保又張羅著叫人送湯送藥,佟氏沒好氣地說:“行了,今兒在額娘那裡就亂了一天,你讓我安生些吧。”
張保訕訕地坐回她床邊,說道:“我這不是擔心你麼?那翠玉丫頭也是,怎麼就灑了這麼多花露水,害得你這般兇險。”
佟氏冷笑道:“還有什麼緣故?不就是跟那位翠英姑娘一個心思?想著把四弟送她的花露水多搽些,好讓四弟妹知道她有多得寵,真是沒腦子,真想被收房,就應當學大房的翠萍,事事以大嫂子為先,才有可能得個名份,像她這樣光會與人作對,難道四弟妹就不會給她使絆子了?”
她瞄了張保一眼,涼涼地說道:“說起來,她倒是比那位翠英姑娘積極得多,額娘開口那麼久了,也不見翠英來給我請安哪。”
張保笑了:“這話我聽著怎麼就那麼酸呢?你放心,我是絕不會把翠英收房的,二哥已經跟我說過了,他會另找一個好的來賠我,只是我已經謝絕了,改要了幾樣古董字畫。”
佟氏聞言一個機靈:“這麼說……”
張保使了個眼色:“我什麼也沒說。”躲過佟氏的拳頭,才又笑著道:“今兒有個好訊息,缺已經定下來了,是廣州同知。咱們很快就要出京了。”
佟氏呆了一呆:“廣州……這麼遠……”
張保笑道:“沒事,遠些也好,三藩才定了沒幾年,那裡正百廢待興,正是我大展身手的時候,而且山高皇帝遠,京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傳不到那裡去。”
佟氏有些黯然:“都是我不好,夫君才會委屈選了這麼遠的地方……”
張保忙打斷了她:“沒什麼不好的,我想過了,順天府是個清水衙門,又要受氣,不如外放的好。其他的缺,只有一個陝西的同知,我還不如選廣州,那裡剛剛開了海禁,有不少洋人的船靠岸,油水足些,咱們也可以開開眼。”
佟氏破涕為笑,夫妻二人又談了些出行的事,便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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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在正院上房中,卻是另一幅景象。陪房的王嬤嬤和二房的翠珍都在老太太跟前侍候,卻只少了翠英。房間中央正跪著的,就是今天闖了大禍的翠玉。
她嚶嚶地哭著,求道:“老太太,你饒了我吧,我真不是有心的。”
老太太不耐煩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是有心要害老三媳婦,你只不過是衝著老四媳婦去的罷了,可你犯了大錯是真的,如果我饒了你,這全家上下都會怎麼看我?罷了,我也不打你,收拾收拾東西,這就出府去吧。”說罷也不聽翠玉的哀求,命幾個媳婦子拉了她下去,一臉煩悶地坐著,用手揉了揉太陽穴。
翠珍見她不說話,便小聲喊了一聲:“老太太……”
“行了!”老太太喝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都已經這樣了,難道你還要我裝作不知道,叫老三去撿他二哥的破鞋嗎?你有這個膽,我還沒這個臉呢!”
一旁的王嬤嬤說道:“只是這樣一來,二房就有兩個人了,翠英日後能跟翠珍和睦相處嗎?萬一誤了主子的事……”
翠珍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她現在就老是看我不順眼……”
“夠了!”老太太說道,“就讓她去,她這樣巴著老二不放,圖什麼?不就是圖老二有錢嗎?她以為有了孩子,就能坐穩姨奶奶的位子了?哼,我就遂了她的願,你且讓著她些,自有人去對付她。”
她狠狠地說道:“辛辛苦苦養大的狗,居然反咬主人一口,就算再聰明,也不能留了!”
翠珍不禁打了個冷戰,低頭退下。王嬤嬤又問道:“可是這樣一來,三房怎麼辦?現在老太太屋裡,已經沒有年齡合適的人了。”
老太太嘆了口氣:“罷了,原來安排好的人,居然勾搭別的主子,今天老三媳婦在我這裡遇險,偏又是我的丫頭惹的禍,我也不好再開口說這個事,先放下罷,過幾個月等她生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