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商帝放下玉笛,看著魚非池:“聽著不像須彌哪國的曲調,世上可有人會與你共唱此曲?”
魚非池點點頭:“有的,但他已不在人世了。”
“你身邊之人死傷無數,孤竟不知該問你是哪一個。”
“如今商帝陛下你會了,吾道不孤。”魚非池笑道。
商帝看著魚非池,扶盞輕笑:“聽說天下大定之日,是你殞道之時?”
“陛下耳目一向靈敏。”魚非池笑應。
“若這天下歸孤,你還會甘心殉道嗎?”商帝好奇地問她。
“當然會,遊世人只與須彌有關,與哪一國哪一帝無關。”魚非池說著笑起來,笑眼之中透著狡黠,“不過,魚非池就不一樣了,魚非池一心只為大隋。”
商帝聽來有趣,也忍俊不禁:“看來你是向孤挑釁來了。”
“嗯,商帝陛下,大隋一定會贏的。”魚非池信誓旦旦地說。
“哦,何以見得?商夷之強,莫非你不知?如今石鳳岐有舊疾在身,還有心病難醫,怎麼看,勝算都不大,不如你把籌碼放在孤這邊,或許可以大贏一把。”
龍章鳳姿,從最初就最具帝王氣像的商帝商略言,他看向魚非池的目光透著壓迫與威嚴,那樣的目光足以威懾無數人。
魚非池迎上他的目光,從容道:“商夷是強大,這無可置疑。但是強大不是偉大,大隋是偉大的。”
商帝認真地看著魚非池雙眼,像是想從她雙眼之中看出軟弱與遲疑來,也像是想明白為什麼魚非池會說出大隋是偉大的這句話。
兩人對視良久,商帝未能從魚非池眼中尋到答案,最終只笑:“很榮幸有你和石鳳岐這樣的對手。”
“有商帝您這樣的帝君作為最後一戰的敵手,也是我們的榮幸。”魚非池笑道。
“如果不是孤,是卿白衣,你們會不會更滿足?”商帝問。
“不會,卿白衣是個好帝君,但他不足以成為最強大的帝君,這個世界,是要經歷一次比一次殘酷的洗禮才能新生的,越到最後,留下來的人,就理當越強,然後,新的世界,才能破繭而出。”
魚非池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有一個人想見你。”
“誰?”
帳篷簾子掀起,風雪裡走進來綠腰。
魚非池退出去,讓綠腰與商帝說話,剛抬起簾子她又似想起了什麼一般,回頭看著商帝:“對了,書谷和鸞兒他們過得很好,你不用掛心。”
商帝神色微滯,然後笑意溫柔,連聲音也是前所未有的真誠和感激:“多謝。”
魚非池點頭笑過,留下了綠腰與商帝。
他們聊了有好一會兒,魚非池站在外面不打擾,夜暮將垂的時候綠腰才從帳篷裡走出來。
兩人上了馬,告別了商帝往回走,魚非池很八卦地問綠腰:“你們聊什麼了,聊這麼久?”
“我告訴他,我恨他,但也感激他。”綠腰笑道,“那你呢,又為什麼一定要來見一次商帝?”
“告別。”魚非池笑說:“魚非池在這世上的老熟人已經不多了,他算一個。”
綠腰聽著,便突然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