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與你說,就當是告個別吧。”李夙夜用超常的心志壓下了幾乎快要把他的心髒蝕穿的嫉妒。
秦青看了江匪石一眼。
江匪石竟然也沒有阻撓,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縮頭縮尾的996這才從矮幾下面鑽出來,長出了一口氣。
“你要走了?”秦青坐在車裡,臉色蒼白地問。
“小侯爺,你與那江匪石真的在一起了?”李夙夜壓著心中的怒火問道。
“你知道我當初為何執意要把你帶回侯府嗎?”秦青自顧地說著。
到了這會兒,談話的節奏已經完全被秦青掌控了。李夙夜縱使有滔天怒焰也得緩一緩。
“為何?”
“因為我喜歡你。”秦青抬眸,直直地望進李夙夜的眼睛。
滔天怒焰忽然間就熄滅了,點點滴滴的雨,萬般溫柔地落在滾燙的灰燼上。
李夙夜不知不覺紅了眼睛。
“可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秦青眨了眨水汽彌漫的眼。
絲絲縷縷的哀傷在這眼裡彌漫。
滾燙的灰燼被洶湧的水流席捲,變成了一片濁浪。李夙夜的心在這濁浪裡翻滾,撞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苦痛。
“我——”
他張開幹澀的唇,想說我喜歡,卻又被秦青的話打斷。
“那時候,我在心裡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拉著我的袍角,求我施捨給你一點喜歡。”說到這裡,秦青不由自嘲地低笑了一聲。
不用江匪石說穿說透,他也明白,自己和李夙夜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李夙夜壓下翻湧的心緒,啞聲問道:“小侯爺,那你現在還喜歡我嗎?”
只要秦青說一句喜歡,他會帶上對方不顧一切地逃走。
秦青垂下眼瞼,低聲說道:“連活著都不能保證的情況下,說喜歡會不會太奢侈?”
一道雷霆轟隆隆地炸響在腦海,令李夙夜心神俱裂。是了,當整個皇族都在為了摧毀泰安侯府而發力時,自己有什麼資格說喜歡秦青呢?
自己的來意,想必秦青早就猜到了吧?那些險惡的心思,是不是幾度叫他嚇出了冷汗?
縱然有萬般喜歡,在這樣的算計之下都會磨滅……
李夙夜的眼眶酸了又酸,熱了又熱,卻不敢流露出半分痛悔哀傷。
原來他連帶著秦青逃走的資格都沒有。
“小侯爺,我明白了。誣陷侯府的案子,我會繼續查下去。”李夙夜徹徹底底心死了。
他退後一步,慢慢冷下眼眸。
卻在這時,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從車窗裡伸出來,指尖捏著一個麵人。
“這個東西還給你。”秦青說道。
連自己唯一送給他的東西都要退回嗎?就這般厭惡排斥,恨不得一刀兩斷?李夙夜的心在滴血,卻還是接過麵人,強迫自己勾起唇角。
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麵人的臉,然後便凝住了。
這麵人……
這麵人竟然被捏成了李夙夜自己的臉,雕刻一般深邃,如琢如磨,細膩生動。倘若不是牢牢把自己的臉記在心間,又如何能夠一點一點把它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