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翻了一個白眼:“廢話。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你。”
“你的貓又翻白眼了,它還是看不起我。”李夙夜低沉地笑了笑。
996連忙把腦袋藏進秦青的臂彎裡。喵了個咪的,舔狗真的變舔龍了,它惹不起。
“現在誰人敢看不起陛下?”秦青改換了稱呼。
李夙夜的笑容立刻就收斂了。那種驟然拉遠的距離,他感受到了。
“進京還習慣嗎?”他放慢了步伐。
“不習慣。很多人在探聽我,觀察我,甚至想方設法接觸我,想從我這裡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才來幾天,我就開始想念江北城了。”
這個回答是李夙夜事先預想過的。
人離故土還能活,而秦青彷彿是一株植物,他只喜歡紮根在一個地方。
心髒鈍鈍地痛,宛如刀絞。
李夙夜一邊走一邊斟酌,遲疑,卻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話:“你是想念江北城,還是想念江北城的人?”
就在這時,他走到了橋邊。
秦青也走到了橋邊。
這座橋連著長廊,也連著湖岸。被湖水分隔的兩人只要踏上這座橋就能輕易地走到彼此身邊。
但他們都選擇了停步。
柔軟的柳絮把金色陽光抱在懷裡,從他們遙遙相望的視線中紛紛揚揚飛過,像極了一個個光團。
光團再如何璀璨,也比不上彼此眼中熟悉卻又陌生的容顏。
秦青彎唇笑了,眸子裡蘊滿了思念。
李夙夜也笑了,眼裡的思念濃得像一片海。他碰了碰頭頂的金冠。
於是秦青也碰了碰頭頂的金冠。
“我為你佈置了一座宮殿。”有些話不必說得太清楚,懂的人自然會懂。
秦青又是彎唇一笑,答道:“我想念江北城,更想念江北城的人。”
這話,李夙夜也懂了。
他隱藏在胸腔裡的,滾燙而又急跳的一顆心便在此時慢慢冷卻,終歸死寂。
走上這條通往極寒高處的路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會把秦青丟在原地。
兩人站在橋的兩端看著彼此,許久都不曾說話。等候在一旁的白麵太監把腦袋低了又低,竟無端端出了滿頭冷汗。
笑容從李夙夜的臉上完全褪去,眸子裡飛揚的金色柳絮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他現在是皇帝,富有四海,想要什麼就可以輕易得到什麼,譬如秦青。
只要張張口,他就可以把秦青禁錮在宮裡,日日夜夜陪伴自己。
冷酷的薄唇微微開啟,似乎想要說出剝奪秦青意願的話。
996從秦青的臂彎裡探出頭來,緊張地問:“他該不會囚禁你吧?”
秦青搖搖頭,不曾回答。
他毫不畏怯地勾了勾唇,在春日裡笑得明媚:“葉禮,送我回去。”
此刻的你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可我知道,在我面前,你永遠都會是葉禮。
冷酷的薄唇抿緊了,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洩出一絲微弱的光。李夙夜閉了閉眼,長嘆一口氣,而後在橋的另一端說道:“送小侯爺回去。”
白麵太監連忙答應,走上前引領秦青朝另一條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