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軍禮服,只在最隆重的場合才穿,由此可見殷柏舟剛才必然去了一個很正式的地方,見了一位很重要的人。
看清殷柏舟身後的背景,秦青的心忽然之間就安定了。他大概能夠猜到這人在做什麼。
一棟由鋼鐵鑄造的空中堡壘懸浮於殷柏舟身後,堡壘四周駐守著中央軍團的精銳部隊,那是帝國的皇宮。
殷柏舟剛從皇宮裡出來。
他一邊行走一邊觀察著全息圖景裡的秦青。
“你瘦了。”這是他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鋒利如刀的眉也跟著緊皺。
坐在秦青身前的秦甘棠佔據了全息圖的c位,顯得那麼醒目,卻被他徹底忽略。
秦甘棠揮了揮手,喊了一聲“柏舟”,殷柏舟竟毫無回應。他專注的視線穿透了秦甘棠的身體,直直地看著後面的秦青。
他就有這樣的能力,把任何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完完全全當成空氣。
秦甘棠驚喜的笑容扭曲成了難堪的形狀。
秦青從沙發後面繞出來,彷彿毫無芥蒂地坐在秦甘棠身邊。他赤裸的雙足不可避免地出現在全息圖景裡。
圓圓的腳趾凍得微紅,薄薄的甲蓋漂亮可愛,閃著光澤。殷柏舟看向這雙美得宛如藝術品的雙足,目光凝了凝,繼而嚴肅地說道:“去穿一雙鞋子!”
秦青把雙腳蜷縮起來,踩在沙發上,纖細的雙手抱住膝蓋,尖尖的下頜磕放在膝頭。
這個姿勢顯得他更為脆弱,像寒風裡無處可去,只能躲在枯葉中瑟瑟發抖的小動物。
殷柏舟加重語氣說道:“秦軍醫,我要你現在馬上去穿一雙厚襪子,再穿一雙棉拖鞋,這是命令!”
竟然會有這樣的命令……
秦青把臉埋在雙膝之中,偷偷地笑了。在最為痛苦也最為茫然的時候,這人只要打來一個電話,就能為他營造一座溫暖又安全的堡壘。
秦青在笑,可是殷柏舟並不知道。
他以為他哭了,為蘇酥的死。
戾氣浮上殷柏舟漆黑的眼眸。
他終於瞥了秦甘棠一眼,目光卻是徹骨的寒冷。
“蘇酥的死,我已下令徹查。那幾個apha已經被抓住,正在審問。秦青,這裡是中央軍團。沒有人能在我的管轄下掩蓋真相,哪怕對方是帝國的最高統治者。”
他轉過身,看向遠處那座懸浮的皇宮,語氣冷漠地說道:“我的軍團保衛的是人民,不是皇族。我計程車兵總會把槍口對準人民的敵人,倘若皇族也變成了人民的敵人,那麼我計程車兵也可以把槍口對準皇族。建軍的那一天,保衛人民就是我們的最高宗旨。”
一名中年男人正巧從殷柏舟身邊走過,胸前佩戴著皇族的徽章。從禮服的制式上看,他應該是某位親王。
殷柏舟的話令他側目。
而殷柏舟也冷冷地回視過去,不曾因為自己的狂言而露出膽怯或心虛的神態。以前的他從未說過這種堪稱謀逆的話,但全星系的人都知道,只要他願意,他就有顛覆帝國的資本。
這也是秦甘棠寧願放棄帝國太子都要嫁給他的原因。
當他被激怒,不再約束自己,他會變成一件毀滅所有的武器。
那位親王臉色白了白,然後便疾步走上前,誠惶誠恐地說道:“軍長,我是皇室派來協助您調查案件的人,我們絕對不會姑息任何一個兇手,請您放心。”
“我不需要皇室的協助。如果抓住兇手,我會用軍部的法規處置。你們要做好換一個太子的準備。”殷柏舟語氣冰冷地說道。
親王一邊擦汗一邊點頭,然後才膽戰心驚地去了。他沒有反對殷柏舟所說的,換一個太子的話。
這表明皇室已經向中央軍團妥協。若是連帝國太子都自身難保,那麼始作俑者秦甘棠也不會有好下場。一旦讓殷柏舟抓住他害死蘇酥的證據,他一定會坐牢。
和五個頂級apha繫結也沒用。法律保護的只是盟約,並不是犯罪者。
秦甘棠把自己的身體縮排沙發裡,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他眼淚汪汪地看著殷柏舟,想哀求這個男人放自己一馬,卻不敢開口。
殷柏舟是何等冷硬、剛直、眼裡不容沙子的人,他太清楚了。
秦青終於抬起頭,用微微發紅的濡濕眼眸看向全息圖景裡的殷柏舟。
而冷硬剛直的殷柏舟,此刻正用無比柔軟的語氣說道:“秦青,相信我。我可以給蘇酥一個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