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實拿出一份檔案,極為自信地說道:“徐總,這是我剛剛拿到的授權書。羅門集團已經授權我當他們的代理人,國內哪家公司想找他們合作,只能透過我來進行談判。優途已經向我遞出了橄欖枝,我目前還沒答應。他們給出的條件是歐洲區執行董事,年薪一千萬。我想知道,藍宇能給出什麼價碼?如果價碼足夠,我可以在網上與你們握手言和,拿到羅門集團的合同,藍宇的股價也能大漲。”
秦淮川和秦廣元看向秦子實,眼裡不由流露出遺憾。這個孩子成長得很快,只可惜已經與秦家離了心。
察覺到二人的心態變化,秦子實只覺得一陣痛快。
徐逸之拿起那份授權書,隨意看了看,繼而輕笑道:“我目前已經停職了,藍宇能給出什麼價碼,你直接問倉總吧。”
話落,他立刻撥打了倉洺的影片電話。
那邊幾乎在一秒鐘之內就接了起來,一張隱忍的,壓抑的,俊美又頹喪的臉,出現在手機螢幕上。
“徐逸之,你馬上帶秦青回來上班。你們的處分取消了。”倉洺迫不及待地說道。
原以為秦青的職業生涯已徹底完蛋的秦淮川和秦廣元不由又是一愣。這麼嚴重的事都不開除?說不過去吧?
徐逸之頗覺有趣地笑了。他能感覺到此刻的倉洺是何等的焦躁不安。看不見秦青就像看不見太陽,生活完全失序的猛獸會無法辨別方向,繼而為之狂亂。
可是,這又關徐逸之什麼事呢?
斂起眼中的笑意,徐逸之把鏡頭對準了秦子實和那份授權書。
鏡頭劃過客廳,照見了秦青仰靠在沙發上慵懶而笑的身影。只是一秒鐘的時間,倉洺就已經把對方的每一根發絲都盡收眼底。
“你們淋雨了?為什麼不去換衣服?”他沉聲問道。
“被一些小事耽誤了。”徐逸之解釋了一句,這才意識到普通人穿著半濕的衣服,體溫會很快降低。
“秦青,你去換衣服。”倉洺勒令道。
“逸之,你跟我一塊兒去吧。”秦青拍了拍徐逸之的手臂。
“他留下拍影片。”倉洺沉聲說道。
徐逸之的手機裡存有許多機密,自然不可能交給秦家人幫忙拍攝,於是只能笑著擺手,讓秦青去換衣服。他不是一般人,酷暑與嚴寒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秦青慢悠悠地上了樓梯,快要走到二樓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然後回過頭,沖徐逸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張蒼白的臉,染上了一些病態的紅暈,怕是已經感冒了。
見此情景,倉洺眸底壓抑的暗色又深沉了幾分。
他連一秒鐘都不願意浪費在秦子實身上,只是瞥了那授權書一眼就冷冷開口:“你和羅門集團之間的協議,我已經聽別人彙報了。利用優途的招攬來訛詐我,我只能說你打錯了算盤。以後在商場上,我不想再看見你。”
秦子實臉色一白,整個人便都眩暈了一下。驟然而至的失重感讓他如墜冰窟。
996掐著自己的人中,哼哼唧唧地喊道:“救命啊喵!男主攻要封殺男主受,這是在鬧哪樣?當不成情侶也別當仇人啊,真的不至於!”
不至於嗎?
徐逸之勾著唇角,笑意不達眼底地說道:“主動離職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何必走到這一步?又是發微博控訴,又是造謠汙衊,又是遞投名狀跳槽,秦子實,你做得太過了。你背叛了倉洺,損害了公司利益,得罪了我,傷害了我的愛侶,你自己把事情做絕,也怪不了別人對你絕情。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優途和羅門,都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說完了嗎?”倉洺在訊號另一頭問道。
秦子實搖搖頭,張張嘴,卻慌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他的腦子已經空白了。他這才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彷彿走錯了路。
可是腳底這條路,他不得不繼續走下去,因為他已無路可走。
“秦青好像感冒了,你去給他買點藥。”倉洺冷硬的語氣忽然變得十分柔軟,幾分擔憂隱藏在又低沉又沙啞的聲線裡,“我查了資料,這幾種藥預防感冒效果比較好,我發到你微信裡了。”
他把幾張藥品截圖傳送過去,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樣婆媽的自己陌生得令人發笑。
可是徐逸之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他慢慢正了神色,一字一句加重語氣:“倉洺,秦青是我的男朋友。他用不著你關心。”
螢幕中那張關切擔憂的臉,忽然之間就凝固了。
數秒鐘的沉默之後,倉洺緩緩靠向身後的椅背,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壓住桌面,頷首道:“我明白了。”
徐逸之點點頭,也不揭破,正想結束通話影片電話,卻又聽倉洺用無力至極的語氣說道:“讓秦青好好休息,病好了再複職。”
終究還是無法壓抑這難耐的悸動。千年萬年,僅有的一次怦然。千年萬年,唯一的一次凝目。千年萬年,獨獨只有這一朵花,緩緩靠近,將他纏繞……
倉洺主動結束通話了這次通話,靠近螢幕時,他布滿血絲的暗紅雙眸一閃而逝,那裡面有著無法隱藏的痛楚。
徐逸之把手機反撲在桌上,直直看向坐在對面的秦子實。
而秦子實的臉,比剛才更蒼白也更扭曲。